回了寒凌居后,裴扶墨的衣袍半邊都濕了個透,湛藍的布料因沾了濕水顏色愈發的深沉,江絮清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往里間走去。
他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沒多久,江絮清從黃花梨木柜里取了套干凈的長衫出來,態度自然地道“你快換上,當心著涼了。”
裴扶墨眉梢一動,看著她上手直接扒開他的衣袍,他好笑似的捉住她纖細的手腕,“這才剛回屋,你便要輕薄夫君了”
江絮清蹙眉看他一眼,心里頓時有些生氣。
這是他自己的身子,萬一著涼后引起發熱之類的疾癥要如何是好,他竟是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
她嗔怒道“裴小九,這種時候了,你怎么還這樣不正經”
見他態度仍不當一回事,江絮清氣得直接撒手,讓他自己換,轉身走了。
她轉身離去后,裴扶墨面色浮起的笑意霎時間消去,垂眸望著手中那套長衫,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江絮清坐在梳妝臺后自己拆卸簪發,聽腳步聲靠近,便知是裴扶墨過來了,透過銅鏡看到他換上了干凈的長衫,她這才心情有所好轉。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站在她身后停下,望著銅鏡內姣美的人,不緊不慢地問“嬌嬌怎么不問我,兄長如何了”
今日傍晚時分,位于城東云錦山的護國寺驟然坍塌。
在此三個月前,三皇子李煜奉圣上口諭親自監工重筑這座長達三十來年的護國寺,因此次任務艱巨,當時朝堂還散發出不少流言,晉安帝對三皇子予以重任,若是這次能順利完成,圣上將會大大重賞他。
三個月過去后,眼看護國寺在近日完工,今日白天,三皇子還沒來得及邀功。
哪想天公不作美,傍晚時忽然間狂風暴雨襲來,雷雨交加下,一道巨雷直接將剛修葺完成的寺廟劈跨,整座廟直接在山頂坍塌,事發突然,在場不少人沒能幸免。
而此前三皇子因事先回了府邸,便僥幸躲過一劫。
至于裴幽,此事本與他無關。
可偏不巧,下午時,他隨著文官同僚前往護國寺,一同為新筑成的護國寺所述文章。
事發時,裴幽正在場。
護國寺所建的位置,山下正有一條極其長的河流,下午落了大暴雨,引發河水湍急,若是因此不幸掉落河中,多半兇多吉少。
晉安帝得知此事后,龍顏大怒,連夜便將三皇子昭進皇宮狠狠訓斥了一番,細細調查后,得知此事坍塌是因幾名工人為了減少成本從中謀利,以陳舊且霉爛的木材混入其中,導致寺廟建筑并不牢固引起。
此事
自然還是這次全權負責的三皇子要獨攬罪責,
晉安帝震怒之下,
命三皇子在府邸閉門思過,禁足多久并沒有時限,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放不出來了。
事發后,晉安帝派人尋了一晚上,除了找到一些被壓在廢墟之下的人,剩余零星幾個皆下落不明,其中便包含裴幽在內。
江絮清得知了這些,心情有些微妙。
但因前世護國寺的確也發生了坍塌,彼時太子因廣寒樓事件遭禁閉半年,三皇子即便鑄下大錯,但那時他已有不少功績傍身,許多朝臣紛紛為他求情。
看在太子禁閉,若是也將三皇子同樣關了起來,那整個朝堂都將會徹底亂了,是以,前世的三皇子只被責罰戴罪立功,去看守一個月的皇陵便回了,此事也就此揭過。
而上輩子,裴幽也并沒有出現在護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