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屹心里發怵,不敢再說,又忍不住不說“我就是不明白,您每天累死累活,還落不著一句好,到底圖什么”
奚瀾譽剛來公司,尚且孤立無援時,張屹就跟在他身邊當助理,一直到現在,將近六年的時光。
兩人共患過難,情誼不同于一般的老板與助理,因而能講幾句真心話。
奚瀾譽無意多說,垂眸嫌惡地看了眼自己的襯衫。
方才煙灰缸里不干凈,白色的衣服上落了幾片撣進去的灰。
他撳了下門邊的按鈕,內置臥室門緩緩開啟,奚瀾譽邊解襯衫邊吩咐張屹“讓阿姨過來打掃。還有,陳董年紀大了,恐怕糊涂得分不清誰才是老板,讓他回去歇兩天。”
陳董是當初公司里的老人,私下里跟奚躍霆關系不錯,這次走漏消息,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
奚瀾譽比寧枝想的還要大方,一周后,她名下過度了一套距離北城附醫僅五分鐘步行距離的精裝修大平層。
順帶若干股票與現金。
領個證,直接把自己領成財富自由的小富婆。
要真說不高興就有點矯情了。
寧枝約鄭一滿晚上去附近清吧坐坐,正好跟她講最近發生的事情。
鄭一滿覺得不可置信“假結婚合著你倆不是真相親啊”
寧枝端起酒杯晃了晃,喝一口“相親是真的,結婚證也是真的,但這個婚是假的。”
鄭一滿無語“拜托大小姐,你下回能不能提前講,突然來這么一出,我心臟要被你嚇停掉。”
寧枝誠懇“對不起啊滿滿,我怕告訴你,你一勸,我就沒勇氣了。”
鄭一滿端起杯子同她碰了一下“不管怎么樣,恭喜你解決人生大事。”
提到奚瀾譽,鄭一滿感慨“枝枝,你覺不覺得,人生的際遇真的很神奇。上回你讓我送他茶具,我還有點不信,結果現在,你結婚了,而我的投資也差不多談妥。真的有種大浪來臨,不知會將你推向何方的感覺。”
寧枝忽然想到兩人見面,茶霧蒸騰,滿室清冷,男人嫻熟煮茶,眉眼疏離。
那時鄭一滿詢問她的意見,她便感覺,只有茶具,方襯得起奚瀾譽的那身氣質。
喝過一輪,寧枝去衛生間補妝。
環境昏暗,走廊人來人往,她洗過手,側身小心避開人群。
寧枝有點潔癖,略皺眉看著地面,挑干凈的地方下腳。
忽然一股大力襲來,她沒注意,被旁邊沖出來撒酒瘋的醉鬼推了個踉蹌。
旁邊就是墻面,來不及躲,寧枝閉上眼。
預料中的疼痛未曾來襲,寧枝陷入一個雜糅清冽煙草與酒液的懷抱。
抬眸,望見男人一絲不茍的緊繃側顏。
是奚瀾譽。
無暇顧及怎么會在這遇見他,寧枝猶豫是不是該打個招呼
奚瀾譽忽垂眸,唇角上挑,略帶譏誚“抱夠了嗎”
那語氣里的陌生太過明顯,寧枝慌忙退開,小聲說了句,“多謝。”
奚瀾譽沒應,看也沒看她,大踏步自拐角離開。
他估計是今晚的主角,身后跟了一溜兒,但那些人向她投來的目光并不友善,甚至帶了點幸災樂禍。
寧枝將這理解為投懷送抱的女人太多,他們以為她也是其中之一。
寧枝曾問過奚瀾譽她是否需要對婚姻狀況保密。
奚瀾譽當時的回答是“看情況。”
今天這樣陌生的奚瀾譽,讓寧枝意識到,兩人初見,她以為的冷意并非假象。
私下里,真正的奚瀾譽,比那日她見過的還要冷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