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那扇落地窗瀉進來,片刻后,奚瀾譽的眼眸映出清明。
“抱歉。”
看清是他,他將她放開。
奚瀾譽坐正,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襯衫,偏頭問“你在這干嘛”
寧枝猜測他是睡眠淺且入睡后比較警覺,才會這樣。
但出于安全考慮,她還是默默往旁邊挪了挪,“我下樓找吃的。”
“哦,”奚瀾譽指尖抵住額頭,似是突然想起,他起身撈過桌上的手機,“我叫人送吃的來。”
寧枝忙說“我已經點過了。”
奚瀾譽看她一眼,并未收回手機,“我也吃一點。”
寧枝不好再說話了,她剛才點外賣時默認奚瀾譽已經吃過,只點了自己的份。
不過,他這樣的人,估計也吃不來十塊錢一份的青菜粥。
這里外賣員進不來,寧枝的那碗粥最終是保安大哥親自送過來的。
門一開,見是個女人。
保安大哥一眼都沒看屋里,只將外賣袋遞進去,恭敬說“太太,您的外賣。”
寧枝正端了杯水在喝,這聲字正腔圓的一聲“太太”讓她險些嗆了下。
她清咳了聲,將水杯放下,剛想解釋她不是,忽然又覺得沒必要。
于是她接過袋子道謝,將這碗與整桌精致菜肴格格不入的菜粥端了出來。
奚瀾譽瞄了眼。
寧枝正在揭蓋子,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去廚房拿了只干凈的碗,舀出一點遞給奚瀾譽“你吃嗎”
奚瀾譽看了眼,將碗推回她面前,嗓音還有著點剛醒的喑啞“你自己吃。”
寧枝沒所謂地接過來,就知道他不會吃。
她本就胃口不佳,碗里的那點已經足夠。
兩人靜靜吃飯。
這里的夜晚,就像此刻一樣靜謐無聲,只有幾盞燈火昭示著這里面有人居住。
寧枝吃得了無樂趣,全無在家同外婆邊吃邊聊的暢快,連帶著碗里的這點粥也沒什么味道。
她吃了幾口,將蓋子一闔,走去廚房倒掉,正嘗試著調個合適的水溫把碗洗干凈。
奚瀾譽說“放著吧,明天有人過來打掃。”
寧枝
也不客氣,
她本就討厭做家務,
聞言將碗往桌上一擱。
問“那我先上去”
奚瀾譽“嗯”了聲,他吃得很少,桌上的食物幾乎原樣未動。
寧枝離開后,他將筷子擱在桌上,起身走到窗邊點了根煙。
客廳是無主燈的設計,落地窗邊,僅撳亮了頂端的那圈線性燈,室內霎時流淌著一種類似孤寂的氣氛。
奚瀾譽立在窗前,指尖猩紅明滅,寧枝從樓梯那側望去,直覺他更像是一尊靜默的雕像。
比那夜里的月光還要冰涼。
第一天,寧枝思索良久,還是忍不住攔下即將出門的奚瀾譽。
“我昨晚翻你冰箱,里面什么都沒有。我是醫生,有時候下夜班需要吃點東西補充能量,總不能回回都點外賣。再說,那個點也沒什么外賣了”
若是從前那樣,一個月見不了一次面,寧枝絕對會壓抑自己的需求。
但現在兩人住一起,若再遷就,委屈的就只能是自己。
這樣相處的日子還有一年,她想盡量為自己多爭取一些權利。
奚瀾譽垂眸看她一眼,語氣平平“我不習慣住家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