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瀾譽“嗯”了聲,將那杯茶一擱,下巴微抬,指了下指他身旁的位置,“坐。”
寧枝沒想到他會這樣,小心觀察吳院長和紀斯何的反應,見他們一臉淡定,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寧枝這才走過去,在奚瀾譽身旁坐下。
他許是剛剛才抽過煙,那彌漫著木質香的空氣里混了點淡淡的煙草味,并不濃,只有離他夠近才能聞見。
紀斯何跟奚瀾譽打過招呼,便開始跟吳院長直奔主題。
講的都是些寧枝在路上聽過的內容,只是紀斯何聲情并茂,聽起來更加的感人肺腑。
他講完,直接總結陳詞,升華主題,上升價值觀,大有院長不同意便違背了當初他發的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架勢。
吳院長倒是沒什么反應,聽完,先是沒說話,沉思一會,忽然看向奚瀾譽問“奚總,我沒記錯的話,您旗下那個慈善基因會是不是有這定點到人的幫扶項目”
奚瀾譽“嗯”了聲,“有專人核查跟進。”
紀斯何聽了這話,立時轉身,問奚瀾譽“奚總,那您看這位患者夠不夠得上幫扶的標準”
奚瀾譽看了眼寧枝
,見她也正瞧著他,眼里露出點不易察覺的期待。
他低頭擺弄了下手機,張助推門進來“奚總,您找我”
奚瀾譽指了下紀斯何“讓基因會的人過來一趟。”
奚瀾譽手底下的人工作效率很高,紀斯何還沒回病房,基金會的人便已經到了。
步驟專業,手續簡單。
病患家屬都很高興,簡直熱淚盈眶,一個勁兒的感謝紀斯何。
紀斯何擺擺手“要謝就謝人家基金會,謝不到我身上。”
寧枝笑著說,“老師,您就別不好意思了。”她湊近點,壓低聲音打趣紀斯何,“也不知道是誰,嘴上說幫不了幫不了,背地里卻比誰都熱心。”
紀斯何故意板臉,“膽子肥了是吧,我的玩笑你也敢開”
紀斯何那表情毫無威懾力,寧枝輕笑回“實話實說而已。”
兩人忙完這邊,回診室。
紀斯何坐下,喝了口茶,出聲感慨,“要我說,咱們才多大能力。奚總這樣的,但凡手心里漏一點,都比咱們掏空家底強。”
寧枝想了想,說是。
但怎么說呢,“他的錢是他掙的,我們也不好回回都去請他幫忙,這不成道德綁架了嗎”
紀斯何嘆氣“所以說啊,他要是能跟咱們醫院有這方面的合作就好了。”
白天紀斯何的那番話總盤旋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寧枝翻來覆去睡不著,下樓倒水喝。
走廊盡頭亮著燈。
鬼使神差地,寧枝端著水過去,輕輕扣了下門。
屋內久久沒動靜,就在她以為奚瀾譽并不在里面時,那房間里突然傳出一聲磁沉的嗓音“進。”
寧枝將水杯擱在一旁,推門進去。
屋內似乎比外面要冷些,寧枝緊了緊隨意搭著的薄款開衫。
原來是開著窗,現在夜晚的風已明顯變涼。
奚瀾譽立在窗前,點了根煙,并沒有抽,那拿煙的手就擱在窗沿,他靜靜看著那煙燃盡,煙灰簌簌而落。
寧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感覺深夜的他似乎格外孤寂。
像那從未被溫暖過的靈魂,涼到骨子里。
“睡不著嗎”
寧枝走到她身側,偏頭看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奚瀾譽今天格外的低沉。
他整個人的情緒,像那濃稠到悲苦的油畫藍。
濃墨重彩的一筆,再慢慢暈開,淺淡卻揮之不去。
奚瀾譽又點了根煙,他下頜微抬,深深吸一口,入眼即是夜空,他吐了口煙霧,問“有事”
寧枝點頭,垂眸斟酌措辭,她看眼他的臉色,“今天基金會幫助的那個病患你還記得吧”
奚瀾譽應了聲,彈了彈煙灰,倒也不催她。
寧枝又說“我就是想問問你,既然你的基金會可以幫助這些人,那能不能在醫院
設置幫扶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