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瀾譽說完,目光從上至下俯視,盡管那視線無形,寧枝還是覺得自己全然被籠罩。
她有種被審判的感覺。
寧枝努力不去在意他帶來的感覺,她調整了下位置,坐到沙發的邊緣,兩手交握,舌尖舔下唇,那上面還有榴蓮殘余的美味,她慢慢地開口,“那個”寧枝看眼他的神色,拍了拍身側,“你能不能先坐下”
他站著時太有壓迫感,尤其是他今天換了副眼鏡,那鏡片下的目光冷漠而冰涼,讓人望之生出些本能的畏懼。
奚瀾譽沒理她這話,站在原地,微不可察嗤了一聲。
但寧枝還是聽到了。
她指尖扣了下沙發邊緣,罕見地有點心虛“抱歉,我們不該趁你不在,這樣放肆。主要是上次吃完火鍋,我們發現屋里的味道散一散就沒了,這才”
奚瀾譽呵了聲,“火鍋”
不同于以往的輕笑,他這笑里含了點別的意味,大概是很好,有膽量。
寧枝瞬間有些頭皮發麻,以往的奚瀾譽冷靜而穩重,她還未見過這樣的他。
想了想,寧枝伸出一根細細的手指,看著他強調,“就一次。”
說完,她指一下廚房的方向,“收拾得很干凈,你可以去檢查。”
奚瀾譽沒往廚房看,只略微低垂眼眸,認真注視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跟朋友住的原因,她沒穿長衣長褲,米白色吊帶搭配淺灰色超短裙,交疊放在沙發前的雙腿白皙而修長。
她今天沒化妝,長發別至耳后,臉頰素凈,但她本身就有種清冷出塵的氣質,未施粉黛反將她的這一特點放大到極致。
是那種讓人橫生保護欲的長相。
奚瀾譽收回視線,整了整衣袖,邁步在她身旁坐下,嗓音淡淡“收拾干凈。”
寧枝訝異地偏頭去看他,他竟然就這么放過她了
真是捉摸不透的人。
奚瀾譽一身商務氣息,西裝領帶腕表,還有那精致的袖扣。
任是誰,都看不出他剛度假回來。
寧枝猜,他或許是先去了公司。
這倒是真的很符合他工作狂的特性。
她靠他極近,這才發現,他今天的眼鏡是銀色偏光的,陽光照射下跳躍著細碎的光芒。
寧枝每回見他,他都是用那被鏡片過濾過的冰冷目光看她,穿透力很強,讓人莫名有種無所遁形的不自在。
不知怎的,她忽然好想看看,他那拿下鏡片的目光是否依舊那樣深邃。
奚瀾譽似乎有點累,又似乎在調時差。
總之,他此刻正靠在沙發上閉眼養神,一手隨意地放在身側,一手則撐在沙發邊沿,指節彎曲,抵在太陽穴處。
他眉頭微微蹙著,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肅穆的美感。
寧枝咬了咬唇,驀地靠近,再靠近,她緩緩地動作,直到堪堪停在距離他鼻尖幾厘米處。
周身被那雪松簇擁,
,
寧枝便斷定,他今天回來的路上未曾抽煙。
呼吸清淺,很快糾纏在一起。
過于近的拒絕。
寧枝甚至可以看清,陽光拂面,奚瀾譽臉上那細小的絨毛。
她幾乎有些嫉妒地想,女媧當初創造世人,是否獨獨偏愛他一些。
不然怎么會有人的臉完美成這樣,如畫家那最完美的水墨畫,沒有一丁點的瑕疵。
大概真的是蠱惑,寧枝微微傾身,伸出手,停在他鼻梁上方。
就在這一霎,奚瀾譽掀眸,握住她手腕,他與她輕微顫顫的目光對上,像春日回暖,冰面裂開一條細縫。
寧枝心臟驟停一瞬。
“做什么”
“我”
寧枝還沒說完,只聽樓梯方向,傳來“咔嚓”一聲。
奚瀾譽維持著那動作,朝聲源處看去。
鄭一滿尬笑了聲,忘記關閉拍照聲這事已足夠令她手忙腳亂,結果現在,這兩人齊齊朝她看過來。
尤其奚瀾譽那久居上位者的視線,簡直讓她后背冒冷汗。
鄭一滿想哭,偷拍被當事人抓個正著,要不要這么背
她撇撇嘴,將手機塞進口袋,“抱歉,你們繼續,繼續。”
寧枝皺眉,掙了下手腕,奚瀾譽看她一眼,將她松開。
寧枝立刻稍稍坐離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