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過了好一會,才開始慢慢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什么叫,他原本不姓奚
如果不姓奚,那他姓什么
寧枝緊張抿一下唇,有種窺到高門秘辛的感覺,她偏頭看向奚瀾譽,“抱歉,我可能沒聽懂。”
奚瀾譽垂眸,微微傾身,在桌上的煙灰缸里撣了撣,他逆著風吸了口煙,才在那淡灰色的煙霧里回望寧枝,挺淡漠的語氣,“就是你想的那樣。”
寧枝皺眉,她好像突然明白,為什么奚瀾譽會活得像一個苦行僧,更理解,她為何看他,總有股清寒的感覺。
寧枝偏頭,觀察一眼奚瀾譽的神色,“我是不是不該知道這些”
奚瀾譽聞言,掃她一眼,嗓音磁沉,“沒事。”
頓了下,他將指尖那煙碾滅,側身說“所以,奚躍霆并非針對你,他厭惡的是我。”
寧枝微微愣了下。
原來,奚躍霆剛剛在門口說的那句話他聽到了。
所以
寧枝放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一下。
奚瀾譽跟他講這么多,其實是怕她聽了奚躍霆的那些話,心里會難過嗎
霎時,寧枝心口的位置好像被一雙大手輕輕扯了一下,有點酸脹的感覺。
她可以接受冷漠的奚瀾譽,卻好像,有一點無法抗拒他偶爾流露出的這一絲溫柔。
具體是從什么時候起他這樣的呢
難道是,他為她擋下那一刀的瞬間嗎
不,寧枝想了想,輕輕搖頭。
好像比這更早。
是在很久之前。
寧枝重新看向奚瀾譽,她沒有追問,為什么奚躍霆會厭惡他,更沒有深究,他究竟是誰。
寧枝實在太明白,將這種藏在心底的秘密坦然講出,需要多大的勇氣。
反正她沒有。
奚瀾譽重新點了根煙,煙霧中,他神情平淡地好像在講今天有雨這樣的小事。
寧枝深深看他一眼,她不知該講什么,又覺得,或許什么都不說才是最好的。
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
北城今天真的有雨。
奚瀾譽起身,走到那窗前,屈肘一推,撲面而來潮濕的氣息。
寧枝看到,窗外那雨淅淅瀝瀝,不時被風卷著刮進來一些,朦朧的霧氣蒸騰。
寧枝鬼使神差起身,雙手撐在窗沿,抬頭看了看天。
灰蒙蒙的一片,偶爾穿過幾束光,倒像是她的心情。
那雨有點纏綿,不時飛進來的幾滴,澆得寧枝眼微微瞇了下。
奚瀾譽手肘就支在同一片窗沿上,他吸了口煙,淡灰的煙霧跟窗外的雨漸漸融合。
他站在那雨前,側著身,偏頭看向寧枝。
寧枝跟他的目光對上,她沒避也沒讓,反倒是不自覺地往他那靠近了一些。
雨小風輕,吹得寧枝
發絲輕輕飄起。
奚瀾譽抬手抽煙,那頭發便順著他的指尖纏繞。
奚瀾譽似乎是笑了下,他垂眸,將煙碾滅,猩紅閃過,縹緲的灰簌簌而落。
他又在那窗前站了會,突然俯身將窗拉上。
那頭發便順著他的動作停頓一霎,穿過他的掌心,慢慢垂下。
他們靠得好近,這距離甚至可以讓寧枝感覺到,她的腿只要稍微一動,便能蹭上奚瀾譽的。
隨意擱在窗沿上的兩只手,一大一小,一個骨節分明,一個柔軟纖細,像是輕輕一握,他便能毫不費力得將她包裹。
寧枝恍然間有種,她靠奚瀾譽已然更近的錯覺。
不知是享有他的秘密,還是她想多,寧枝總覺得,那天之后,兩個人的關系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