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指尖不自覺扣一下掌心,細聽之下,嗓音都在發著顫,“奚瀾譽,這是不是你啊我們”心里仿若驚濤駭浪,必須很努力深呼吸,才能壓得住那一瞬澎湃的情緒,寧枝扶著他手臂,跳下來,“不行,我記得我見過這只兔子,我去找找”
與他錯身的瞬間,手腕被握住,力道有些重。
奚瀾譽看著她,目光同她內心一樣激蕩,他喉結滾一下,嗓音很啞,“別找了。”
寧枝看著他。
奚瀾譽向前邁一步,長臂一伸,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腦袋抵在她肩窩,聲音很沉,像隔著悠長的歲月,予以回應,“枝枝,那就是我。”
原來我們早就見過。
兩人一時無言。在強大的沖擊面前,他們根本講不出一句話。只好用力,再用力地抱緊彼此。
寧枝第一次覺得,語言在情感面前是如此的匱乏。此時此刻,她找不出任何一句合適的語句來描述她的內心。
命中注定宿命一般的相遇還是說,有些人生來就該遇見彼此
可是,可是就算這樣,寧枝依舊覺得不夠。
奚瀾譽顯然亦如此。
當年,不過是一剎出現的溫暖,他根本從未有過奢望,甚至在之后都未曾生出尋找的念頭。
畢竟已時隔太久,誰又知道會發生什么
。
可是,世間事竟如此玄妙。
驀然回首,那人竟然在他眼前,在他心上,在他懷里
她再次照亮他。
且再次拯救他。
像命中注定那般,再次與他的人生軌跡相交。
奚瀾譽深吸一口氣。
小姑娘同當年一樣,在黑暗中,為他開一扇窗,讓他得以在灰敗貧瘠的人生中窺見一抹光的存在。
從始至終,是她需要他嗎。
不,不是的。
需要她的那個人,一直以來都是他。
是他離不開,放不下。
是他貪戀,是他奢求。
語言在這一刻徹底喪失效用,講不出,索性用做的。
記不清是誰先吻的誰,只知道那浴袍系帶被輕輕一抽。仿佛墮入深海,強大壓力席卷,呼吸不暢,幾近窒息。
熱帶的風刮過北極,將冰封的湖面樁出縫隙,一寸寸延展,碎裂開,春風化雨,堅冰融化成汨汨細流,溫暖的,柔和的,濕漉的。
原來人可以在一瞬體會春夏秋冬,體會溫柔,狠戾,失控,與被珍視。
寧枝昏昏欲沉之際,恍惚聽到奚瀾譽附在她耳邊,一邊親她的臉,一邊低聲重復他方才已說過無數遍的話語,“枝枝,我愛你。”
寧枝困極,但依舊在他出聲的瞬間,下意識摟緊他的腰,她埋在他身前,一遍又一遍地回應他,她告訴他,“瀾譽,我也愛你。”
寧枝太困了,第一個字幾乎沒發出音,因而聽起來倒像是在親昵地喊他瀾譽。
奚瀾譽不動聲色挑下眉,俯身親親她耳垂,而后將腦袋抵在她肩窩,兩人在這寒冷的冬夜相擁而眠。
奚瀾譽跟奚躍霆硬剛成功,但北辰遺留的那些爛攤子還是得他去收拾。
不同的是,從前他受人掣肘,為北辰賣命。
但現在,他是北辰公認的掌權者,包括奚躍霆。
自那日之后,奚躍霆一蹶不振,后來聽說,他于某日醒來發覺自己半邊身子動彈不得,被聞訊趕來的家庭醫生診斷為偏癱。
如此他更加作不得妖,整個人徹底消沉下去。
寧枝在聽到的一剎那深覺唏噓,但那情緒,立時便被收起。
有些人越老越壞,實在不值得她浪費同情心。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憂心。
機場內人來人往,寧枝站在航站樓大廳,拽住奚瀾譽的衣袖,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問,“你這次,什么時候回來啊”
寧枝很少這樣直接顯露她的不舍。
奚瀾譽見狀,忍不住笑一聲,俯身親一下她的臉。
盡管這問題已回答過無數次,他還是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復一遍,“不是說了嗎,最遲半個月,最早一個星期。”
寧枝“哦”了聲,手底下倒是攥地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