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不止一次,感覺自己迷迷糊糊醒來時,奚瀾譽不在身邊。
有一次,她掙扎著起來,發現他一個人坐在書房,也沒開燈,不知道在想什么。
坦白講,寧枝自從認識奚瀾譽到現在,從沒有見過他這樣緊張焦慮的時刻。
他一向是游刃有余,八風不動的,可現在
寧枝想了想,他這樣反常的時間,隱約覺得有原因。
但奚瀾譽怕她擔心,應當不會告訴她。
寧枝索性聯系衛浮了,讓他組個局。
他們這種初為人父的男人間大概會比較容易打開心扉。
他們都是第一次為人父母,寧枝可不想奚瀾譽在孩子還沒出生時,就已經開始憂思過重,那屆時寶寶出生,還得了。
講道理,寧枝當然知道親人對于奚瀾譽意味著什么,但他這反應,還是有些出乎她預料的夸張。
她必須知道為什么。
吃飯全程禁煙禁酒,寧枝只跟鄭一滿聊天,故意把空間讓給衛浮了。
而衛浮了也不負期望,成
功幫寧枝給問了出來。
兩人回去的車上,寧枝看著微信上的消息,內心震顫。
奚瀾譽垂眸挽了挽袖口,習慣性將手墊到寧枝腰后,給她緩緩揉著。
他略低頭,看眼寧枝手機,嗓音磁沉,“衛三跟你說了”
衛浮了沒怎么接觸家族生意,為人少根筋。
晚上套他話,還自以為藏得很好。
寧枝聽了,先還握著手機,這下索性放一旁,空出的那只手去握奚瀾譽的,她輕聲問,“你是不是擔心我”
這是句廢話,但兩人都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奚瀾譽握著寧枝的手緊了緊,看向她的目光愈加柔和。
但又有一點不加掩飾,濃烈到快要溢出來的恐懼。
就是恐懼。
因為有軟肋,有在乎的人,便也會害怕。
愛使人擁有盔甲,也使人甘愿袒露柔軟的內心。
奚瀾譽指腹撫過寧枝面頰,情緒罕見外露,“是。”
奚瀾譽前段時間,去體驗了分娩儀。
他那樣的體質,在上到十二級時,都會控制不住地渾身發抖,冒冷汗
而寧枝才那么瘦那么小一只,真到那天,她該有多疼
奚瀾譽從前不敢想象,可他現在真真切切體會到。
他知道有多難受,知道有多痛苦,知道在怎樣的忍耐的極限,他怎么可能不焦慮,不擔心
他甚至開始后悔,為什么要生這個孩子。
寧枝很高興他可以說出來,而不是自己承擔這樣的情緒。
她笑了笑,輕輕拉著奚瀾譽的手,把他放到肚子上,她嗓音很柔,示意他摸,“奚瀾譽,你不覺得,這是值得的嗎”
從決定要這個孩子開始,她會承受怎樣的辛苦,她一直都是有準備的。
奚瀾譽同寧枝對視,片刻后俯身。
他以絕對虔誠的姿態,臣服在她面前。
他親吻寧枝的手腕,手背,柔軟的指尖,最后,他的唇輕輕碰過寧枝那微隆的腹部。
就在這瞬間,寧枝神奇地感覺到有人踢了自己一下。
她眼睛亮了亮,驚訝出聲,“老公,寶寶踢我”
奚瀾譽也感受到了,他笑了聲,再次俯身。
奚瀾譽整個掌心都覆在上面,他在隔空跟小家伙對話,嗓音低沉,像滾著沙礫,語氣似威脅又似懇求,“小家伙,少折騰你媽媽,真有能耐,以后出來折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