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和這個男人的距離只有一張桌子,就算她再心不在焉也聽清了男人的要求。
她含了一口太宰遞過來的伏特加馬提尼,酸澀的口感刺激著味蕾、直沖鼻腔,她回味了一下這個味道,也思考了一下男人的話。
這個意思是,讓她玩俄羅斯輪、盤、賭
還有珍寶是指她嗎
燈光落在高腳杯的邊緣,折射出的光亮如同寒芒落在她修長的頸上,她右手捏著高腳杯又晃了晃,在酒液將瀲滟燈光攪碎后,她漫不經心的仰頭將酒液喝了個精光。
一只手突兀的伸出,握住了她的左手,她的眉毛一動,轉頭看向了太宰。
他的眸中迸發出了一陣強烈的殺意,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朝著男人傾軋而去,太宰身后的下屬們也嚴陣以待。
氣氛因男人的要求而變得僵硬,林繁在太宰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后心臟奇妙的多跳動了幾下,原本她對事態的發展并不在意,但聽到自己竟然被指名出來玩俄羅斯輪、盤、賭
她還覺得挺驚訝的,畢竟誰都能看出來,她是個和現在的環境格格不入的人,真要想拉她融入這里,讓她一同沉淪,恐怕是無稽之談。
但如果是非她不可的話。
她默不作聲的歪過了頭,安靜的凝視著眉毛微微顰起的少年,就算她對亞洲人有一點臉盲,不可否認的是,她認為太宰治是很好看的。
像暗鴉一樣漆黑的短發,和鷲鷹科的一種鳥的羽毛色彩相似的眼瞳,他的配色就是黑,不笑時帶著一種令人憐愛的易碎感,笑起來像是要虛化于這個世界的荒謬感,若說最讓她喜歡的,就是和費佳一樣的,藏在眼底最深處的細微情緒。
“怎么了,小家伙,你是不想讓你的小女朋友和我賭嗎”男人輕笑。
他并非在嘲諷太宰的懦弱,只是單純覺得這個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少年露出這樣精彩的神情很有趣。
在少年緊緊的抓著身旁少女的手,臉頰隱藏在繃帶的陰影之下時,男人看到他身旁的少女微微抬了一下眼眸,將冷淡的視線凝聚到他的身上。
一直虛幻空洞的銀眸此時像一把出竅的刀,刀鋒閃過了銳利的鋒芒,裹挾著冬日冰雪般森冷的寒意撲面而來。
她朝著跟在太宰身后進來的黑衣人伸出了手,很自然的說“請給我槍。”
聲音很輕,且并無命令的語氣。
黑衣人們面面相覷了一會,若是玩俄羅斯輪、盤、賭,那他們用的肯定是左輪手、槍,這種款式的手、槍一般不用在戰斗中了,畢竟裝填彈藥的時間長,彈巢的容量太小,又容易啞彈,而且
“太宰大人”
其中一人遲疑的開口。
真的要聽這個少女的指示嗎
萬一她沒把握,那太宰大人之前鋪墊的一切都白費了。
林繁的決定讓太宰也有片刻的驚訝,但他依然面色沉沉,晦暗不明的掃了下屬一眼。
“按她說的做。”
狼王已經發話,下級成員乖巧照做。
很快,在男人饒有興致的目光中,黑衣部下找來了一把左輪手、槍,他在男人的注視中將彈巢中的子彈退出,僅留兩枚在里面。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謹慎的將左輪放到少女的手心,少女朝著他矜持的一點頭,而后將冷淡的目光放到了對面的男人身上。
“林是我的同伴,真要說的話,她不是我的珍寶。”
她在太宰平緩的聲音中抬起手,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緩慢的用拇指撥動了轉軸。
“而是afia的珍寶。”
少年瞇著眼,危險的注視著對面的男人。
太宰原本隨性的姿態跟隨著他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收斂。
隨著他慵懶的弓起的背脊逐漸的挺直,他那漆黑的,不管浸了多少血液,看起來都不會有絲毫顏色改變的大衣沉重的垂蕩在他身后,像是一塊厚重的帷幕,將他完完全全的籠罩在內。
少年清朗的聲線回蕩在眾人的耳畔,同時,林繁的拇指停止,彈巢在左輪手、槍內旋轉,隨著咔的一聲落地,她注視著前方,拉動手指,扣下扳機。
“不要拿你的標準來侮辱林。”他冷冷的說。
“砰”
空氣炸開了一陣劇烈的聲響。
是一記空槍。
少女將槍輕輕放在木質桌面上,纖細的手指推動著沉重的槍身,將其推至桌子中央。
然后她轉過了頭,那雙銀亮的眸子在燈光下閃動著璀璨的光芒,像是無價的剔透寶石。
[謝謝。]
她無聲的動了動唇,對著太宰露出了一個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