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似有星光閃動,明亮動人。
太宰怔了一瞬,隨即也牽動唇角,回以淡淡的笑容。
目睹了少女和少年互相維護的全過程,男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拿起了桌上的左輪大笑起來。
“哈哈有趣,有趣”
邊說著,男人邊哈哈大笑的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開了第二槍。
還是空槍。
太宰的眸子暗了暗,他幾不可察的咬了咬唇角。
他的小動作落在了男人眼中,讓其更加愉悅了。
第三槍。林繁開槍。
又是空槍。
太宰的肩膀微微一動,看起來松了口氣。
第四槍。男人開槍。
依然是空槍。
林繁的表情不變,但太宰的眉心有了淺淺的褶。
現在是第五槍了,輪到林繁開槍。
他們這里的動靜已經吸引了賭場里的人的注意,地下組織的人見血見得多了,能在這么一個小小的賭場里相安無事也實屬奇妙,但這群和暴力打交道的人比起安安分分的賭博,還是更喜歡這種以命相搏的刺激場景。
在他們輪番開槍的時候就已經有好事者聚集了起來,此時就剩最后兩槍,一早就前來圍觀的人忍不住吹了個又長又響的口哨。
賭場就該是這樣,香煙味和汗臭味混雜,加點緊張感作為催化劑,才能刺激到神經。
可是作為賭博的雙方,不論是走私商人還是銀發少女,他們二人的眼中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和焦躁,在外人看來,他們并非將生死置之度外,而是在觀察著對方的腦袋,思考著下一發子彈能否將對方的性命收入囊中。
而林繁知道,在重新摸到槍后,她的手心已經沁出了汗,呼吸也短促的停止了一瞬。
這個反應沒有逃過太宰的眼睛。
同時,這也是太宰第一次正眼看這名少女。
他在先前所有的溫柔都是出于森鷗外的命令,也就是在現在性命攸關的一刻,他這才對林繁燃起了一絲的興趣,期待著她接下來的舉動。
“別沖動。”
盡管他心中是看熱鬧的心態,但明面上,太宰卻握緊了她的手,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他們二人一直握著的手心的也不再干燥,也不知是二人體溫交融在一起產生的,還是她自己出的汗。
林繁沒回答,靜靜的低下了頭,短暫的思索了幾秒,銀亮的長發如星屑般垂落,又像是一種柔順的絲織物,將她的神情掩蓋。
須臾,她偏過頭,朝著身旁的人勾了一下唇,燈光和酒杯反射的光交織在一起,在她銀亮的發絲和同色的眼睛上滑動。
她翕動著薄唇,出神的注視著面前漆黑又蒼白的少年,聲音平淡且輕盈。
“謝謝,為了你,我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太宰有一瞬間的迷茫,也有片刻的困惑。
接下來,他又覺得時間在這一刻拉的很長。
鼻尖那些惱人的氣味,耳邊那些擾人的聲音,眼前那些煩人的光線隨時間一并放緩。
視野里只有銀發少女轉頭,抬手,拇指摁下轉軸,軸停,槍響
幾個定格的動作在他的虹膜上無限放大。
很多年后,太宰依然能清晰的回憶起那個瞬間。
在光線紛亂的賭場內,極致的黑暗和炫目的光芒交至在一起,將所有人的五官都模糊的像是油畫中看不清臉的角色,而銀發銀眸的少女就在眾多看不清人臉的圍觀者中格外的清晰,她像是散發著皎皎月光的輝月,與這可笑又迷幻的俗世格格不入。
她平淡的抬起手,太宰看到她手中的物體拖曳出了長長的、閃著銀色亮光的光帶然后她將那個東西對準了太陽穴,果決的扣下了扳機。
一陣耳鳴驟然在他耳際炸響,理智隔絕了忽生而出的綺麗幻想,就如同四四方方的燈罩將光線框起
槍響后,原本該血液飛濺的場景并未出現,她毫發無損的轉過頭,對著太宰彎了彎眼眸,唇邊的弧度微微提升。
“是啞彈。”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然后太宰的眼眸微微張大,瞳孔倏然緊縮。
接著,呼吸回歸,聲音回歸,視覺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