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了出來,忽然又沉痛萬分地雙手掩面,他說:“我怎么會傷害雪花呢,如果不是她,我這間酒吧當年就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來。你不知道每天晚上有多少男人在那等著,就為了看她一眼。”
老人撤下雙手,面容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笑容,像是極滿足又像極懊悔,“為了她一個笑,多少男人錢一撒,酒就喝下去了。雪花她簡直就是我的救星啊!可是……可是她為什么要和另一個小伙子整到一起去呢,他們明明不是一個世界的!”
“難道你擔心她和那個小伙子在一起就不會繼續幫你賣酒了?”劉警官接了話頭,趁著老人有些瞌睡的時候,劉警官將周圍細細打量了一番。
“在一起?你以為那小伙子那種家世清白干凈的人,真的會和一個陪酒女郎在一起?不要妄想了。再說了就是那小伙子不在乎雪花的身份,他父親可不會容忍,那個老學究以前不也是這一片的么,可人家一有起色立馬就全家遷走了。”
觀察了一圈,目前這個地下室只有一個出口,而這個出口在老人的背后。劉警官重新看向老人,一個念頭隨即冒出,于是他說:“所以你在得知他們兩個在一起后,就去通知了他的父親?你以為他父親會立馬過來拆散他們,然后雪花就會安生地幫你賣酒?”
“當然。”老人冷聲,“小伙子的父親知道這事后,很快就找了過來,罵得那叫一個狠毒啊,偏偏還不帶臟字兒。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晚上,還記得么,我其實跟著她到了后門的那個巷子。”
“你看見了小伙子的父親?”劉警官試探著問,同時再向老人的方向挪去。
老人點點頭,他抬頭直視前方,面容平靜,似乎沉淀了所有情緒。
“我以為……他只是和以前一樣想罵走雪花而已,我就、就退開了……”老人忽而哽咽,“哪里會想到等我再去的時候,巷子里已經沒人了,只有大片大片的鮮血。艷艷的是那么紅……我找過的,真的我有試著去找她的!在看見她像個紙片人被抬著扔到擔架時,那一刻我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喉嚨,那有多難受你能理解么?警察過來問話的時候,你可知道我多想說出去?但根本就不會有用,沒有警察會為了陪酒女郎去為難備受市民尊崇的文化人……”
“而且一旦說出去,你的酒吧也就完了不是么?雖然第一案發現場是后門的巷子,但這和酒吧脫不了干系,過來圍觀的客人們都會離開。”
老人說著,很不情愿。
“因為那些瘋狂源于雪花,他們喧囂他們吵鬧是因為雪花和他們一樣都處于社會底層,她的遭際讓他們聯想到了自己……若讓他們知道雪花的死其實你也有一份,又怎么還會逗留?”
見老人神情有些恍惚。
劉警官接著說:“你口口聲聲說愧疚說痛苦,可是你依然擺脫不了酒吧的誘惑。看著那么多客人圍擠在酒吧里,你是不是覺得異常興奮?否則你又怎么會為了重現當年那一場景而實實在在犯下命案?”
“不、不是的……來二兩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我不能……決不能讓它敗落在我手里。你不是我,又怎么會理解我的痛苦!”老人壓抑道,聲音嘶啞。
劉警官其實在剛才就理解了老人掙扎的痛苦,有時候再多的言辭也比不上一個眼神一個表情給人的震撼。可是看著老人眼下的狀況,劉警官也不能心軟。趁著老人低頭,劉警官忽的站起來,朝老頭背后的門沖去。
只可惜這邊劉警官剛站起,老人也跟著跳起,手一伸就沖劉警官的肩膀抓去。
劉警官側身避開,他的后脖頸還有些痛。但被老人抓住,只能和老人扭打起來。
幸虧劉警官的擒拿格斗術學得不錯,加之老人畢竟有了些年歲,所以此時才不至于落于下風。將老人雙臂反剪身后,劉警官抬膝在老人后背一壓,見他跌撞出去,便慌忙松手,轉身開門,朝外邊跑去。而她身后,老人摸爬起來,抓了根桌腿就朝劉警官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