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間看守所本身的選址就有問題。民國時期,那里曾是關押重刑犯、處決死刑犯的監獄,在戰爭時期被超負荷利用,在那兒冤死的平民和義士不計其數。建國后,那里改建成了看守所,是一個陰云籠罩的地方,夏天不用空調都冷颼颼的。送進去的嫌疑犯,一半都會受到影響,精神出現異常。在那里工作的管教,也會與正常人有些許微妙的不同。
林友德忘了自己是從哪兒聽說的這個怪談。瑤城知名逸聞不多,也沒在重大歷史事件中露過臉。在瑤城本地歷史中尋找,絕對找不到那么一座罪行累累的監獄。要真有這么個地方,瑤城早將之建成紀念館,好好宣傳一番了。
林友德不知不覺就眼睛發直,愣愣看著檔案上那些字跡在視線中變得模糊、扭曲。
“怎么樣看完了沒內容挺多的吧”老吳端著水杯,溜達著到了林友德身后。
他走路悄無聲息,將林友德嚇了一跳。
“師父,你這是想要幫我,還是想要嚇我”林友德木著一張臉。
“走路沒聲這不能怪我啊。我都習慣了。走路聲音那么響,盯人的時候不得暴露啊你也該練練這技巧,以后有你盯梢的時候呢。”老吳說著,看看桌面上攤開的檔案,“怎么才看到犯人證言啊是不是這字看不懂我師父這字啊,蟹爬,看起來就是吃力。”
林友德問道“這案子是您老的師父辦的”
“是啊。我跟著師父一起審的這個于春風。”老吳比劃了一下太陽穴,“他在外頭跟人打架斗毆,幾個人圍毆一個人,那個小年輕也是狠,就跟人家電影里演的一樣,盯著一個人捶,還是照著腦袋捶。那時候ct還不普及呢,腦袋被這樣打,送醫院里也沒想著拍個片看看。哦,是拍了片的。”老吳想了想,“拍了x光,看他腦殼沒事,人也挺正常的,說話走路都沒問題,就當他耐揍。一米九大高個,滿身肌肉,脖子跟人大腿一樣粗,看起來是很耐揍。誰都沒當回事。他自己也不覺得那幾拳頭有什么。”
林友德聽出味來了,“你是說,他被打得腦袋不正常了”
“是啊。進看守所當天應該就腦袋壞掉了。但同一個房間的,還有看守所的管教,都當人剛進來不習慣,沒當回事。后頭他也經常坐在角落不吭聲,不跟人說話,人還以為他就這性格呢。和他一起打人的幾個朋友說他平時很開朗一個人,脾氣火爆。他進看守所那幾天,就那個被害人進來之前,一點兒都看不出是這種性格的。”
老吳對這起自己經手的案子記憶猶新。
雖然辦案的時候,沒找到確實的醫學證據,但警局、看守所、檢察院幾個地方的經手人互相聊起來,都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于春風被狠狠捶了很多下的腦袋。
再往后,ct和核磁共振的運用變得普遍,警方處理傷人案件的時候,也會注意當事人的頭有沒有受到過沖擊,即使當事人沒什么異常,他們也會提醒當事人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如此一來,老吳回想起以前辦的案件,就更堅定了當年的猜想。
林友德看了看發黃的卷宗,遲疑了幾秒,還是開口道“師父,這個第二看守所,是不是那個犯人自殺率特別高的看守所”
老吳詫異地看向林友德,“什么自殺率特別高”
“就是我們瑤城不是有個傳說么有一間看守所,很多人進去之后就發了瘋,有些還會用特別強硬的態度自殺,不死不罷休。”林友德硬著頭皮說道。
老吳的眼睛在鏡片后都凸出來了,“還有這種傳說這是什么你們小年輕之間流行的故事嗎我以前可沒聽說這種事情。”
林友德愣了愣,“是這樣嗎”
“我當警察那么多年都沒聽說過。”老吳仔細想了想,肯定道,“真有看守所這樣,每年不得被通報批評啊你見過這種通報批評嗎”
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