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刑法中就有專門的過失致人死亡罪。
但真按照刑法來判斷,講鬼故事和殺人之間怎么能畫上等號這算什么“過失”郁明星的遭遇是真正的無妄之災。如果坦白告訴郁明星他說出口的鬼故事會創造真正的鬼,郁明星必然會放棄這種“愛好”吧。
再一想,郁明星在中心醫院接受治療那么久,幾十年下來了,中心醫院似乎也就只有那么個“精神病醫生”肆意行兇。要不是他們發現了這事情,調查到郁明星,反復追問,讓郁明星不得不更正自己的“證詞”,也就是修改他編的故事,徐海軍和“蔡朝陽”都不會出現吧
沒有人能事先預想到這種事情。
郁明星那個外甥恐怕也是因為類似的原因被白無常所殺。
他們兩個與那些被惡鬼害死的人一樣,都是無辜之人。
命運弄人。
林友德感到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可他看向黑白無常,所見的是兩張長相一樣,但神態不同的臉。
黑無常一副無所謂的漠然態度,白無常則是一言不發地保持默然。
這就是黑白無常。
林友德忽然頓悟。
錢警官分析的“警力不足”大概是有道理的。
可除此之外,還有另一重的因素,就是他們長年累月地處理著這樣“荒唐”的案件。
他們并非一段系統設置好的情緒,也不是傳說中只有職責在身的“路人”角色,只在故事末尾出來打打醬油。換位思考,林友德只是想想自己需要不斷地行使這樣的“正義”,就感到頭皮發麻。
這就是陰間的正義。
也是屬于人間的正義。
不問緣由,不問本心,只是如碾死蟑螂一般,處理掉不合規矩的人或鬼。
林友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呼吸科病房的。他好像看到了小隊長,又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師父老吳。等他徹底清醒,就見和自己面對面而坐的是錢警官。
錢警官看起來精神不錯,神情冷靜,猶如平時偵辦案件時認真。他沒有往常的嬉笑隨和,沒什么表情地把桌上的水杯推給了林友德。
“錢警官”林友德恢復了往日的稱呼,不再稱呼錢警官為老錢。
兩人的距離拉開了,好像從未一起被當成精神病,從未一起偵辦中心醫院的案件。
錢警官挑了挑眉,“喝點水。你不吃不喝一天了。”
林友德握住了水杯,只覺得身體還癱軟著,無法端起那小小的杯子。他這時候才感覺到了口渴和饑餓。
“郁明星和他的外甥彭云都沒能搶救回來。”錢警官開了口。
林友德手一抖,端不起來的杯子被他打翻,水流淌了一桌,順著桌沿低落在地,發出淅淅瀝瀝的延綿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