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與那天面紅耳赤、精氣神十足的模樣不同,現在臉色滄桑憔悴,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很快,何技術員經過她們,他沒打招呼,眾人也沒有出聲,只通過眼神交流,安靜地目送他走遠。
“假惺惺,裝模作樣”說話的依然是細長眼睛的女人。
宋晚秋心想可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這位大姐可真上道。
她裝作不明所以地問道“怎么了又有什么內幕嗎”
宋晚秋看上去柔柔弱弱,眼神帶著不諳世事的疑惑,被她這么一注視著,讓人恨不得把知道的都掏心窩說出來。
“晚秋,你來得晚,不知道這個何技術員。”細長眼睛的女人說道,“他心里只有廠里的那些機器,根本沒有媳婦兒和孩子,當初木根他娘生木根,要是他早一點把人送去醫院,木根親娘就不會死。”
那個大姐也沒忍住搭話,“對,我也是聽人說,正是送去醫院晚了,才會變成難產,木根親娘傷到身體,月子也沒養好,后來不知怎么生了場大病,人就沒了。”
看見宋晚秋皺眉,露出不認同的表情,細長眼睛的女人說得更起勁兒了。
“是沒錯,然后木根就成了沒娘的孩子,親爹也不管不顧,經常宿在廠里不回家,木根那么小的一個孩子,只能獨自在家,有時候我看不過眼了,會給他送兩個雞蛋雜面饅頭。”
看似說了很多,實際上都沒有說到重點,宋晚秋臉上帶笑,不慌不忙把話題拐回去,“那怎么說他假惺惺呢”
細長眼睛的女人露出義憤填膺的神色,“他以前對木根那么不好,現在木根不見了,天天出去找人,難道不是做戲給我們看”
“對,不是假惺惺是什么”那位大姐附和。
宋晚秋聞言長睫眨動,眸光閃了一下。
張奶奶卻不認同地打斷她們,“你們別這么說,小何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不關心木根,只是忙起來就顧不上別的事情。”
“張奶奶,你是老糊涂了吧。”細長眼睛的女人說道,顯然她很不喜歡何技術員。
不過要真像她說的那樣,宋晚秋也沒有半點兒好感。
金黃透亮的日頭升至半空,歪脖子樹都抵擋不住炙熱的陽光,樹葉子曬得微微卷縮起來,聒噪的蟲鳴聲不斷,給悶熱的中午增添了一份煩悶。
徐隨舟今天回來得晚,廳屋的掛鐘快走到一點才回來,手里提著一個籃子,上邊的雜草撥開,露出底下兩條已經翻白眼的魚。
“這天要把人熱死。”他嘴里抱怨著,把鞋一脫放到墻根,走到水缸旁,舀起一瓢水彎腰往滿是汗的頭澆下去。
一連澆了兩勺,他才放下水勺,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直起身像小狗一樣甩頭。
剎那間,水珠四下飛濺,在陽光的折射下映出色彩。
然而有調皮的水珠,直直往宋晚秋身上蹦,她臉色當即就黑了,揚起手上的蒲葵扇往他的方向扔,“徐隨舟,你住頭”
徐隨舟一頓,瞧見她黑著臉抹水珠的動作,連忙將地上的扇子撿起來,“晌午吃什么”
宋晚秋嫌棄地看著自己的衣服,被水珠沾到的地方有暈濕的圓點,她用手擦了擦,并不能擦掉,她氣得又瞪了他一眼。
徐隨舟也不管她回沒回答,厚著臉皮自己去翻廚房。
宋晚秋中午犯懶沒有做飯,而是煮了一鍋粥。
白花花的大米和干魷魚、干貝一起煮,濃稠的米粒吸滿了魷魚干貝的鮮香,一口進嘴里,滿滿都是順滑的美味。
徐隨舟頭也不抬喝了兩個海碗,摸著肚子似滿足又帶著遺憾地說道“好吃是好吃,就是不耐餓。”
宋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