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在家臥床數日,今天總算能下地行走,本想去鎮厄司查查線索,途經這座府邸,聽見一聲尖叫。
等她推門而入,洶洶鬼氣撲面而來,將整個人卷入迷陣之中,成了眼前這幅景象
那聲尖叫,只不過是鬼魅惑人的誘餌罷了。
回憶結束,施黛默默低頭,瞧一眼手中攥著的符箓。
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可惜時日太短,記憶尚未完全融合,宛如水中望月,朦朦朧朧。
也因此,在捉妖驅邪一事上頂多算個半吊子,對付不了這滿院鬼影。
又一聲悶雷響徹耳邊,懷里的狐貍打了個哆嗦“待會兒江白硯可能會來,你當心。”
江白硯。
口中念出這三個字,只有它清楚,自己生出了洶涌如潮的恐懼。
它是天道殘片,因記憶破損,并不清楚滅世之災的前因后果。
可它清清楚楚記得,那日黑云壓頂、妖邪如蝗蟲過境,人人四散奔逃,唯獨江白硯立于鬼氣森森之中,白衣染血,眉目含笑。
他相貌昳麗,長睫托映一雙瀲滟桃花眼,面龐隱于半明半昧的陰影下,一半如菩薩低眉,月色蕭然,一半好似修羅惡鬼,毒蛇吐信。
江白硯絕不似表面那般光風霽月,而是個徹頭徹尾、冷心冷情的瘋子。
他與那場傾覆世界的災禍,必有關聯。
想到這里,狐貍又是一陣抓耳撓腮。
這么關鍵的情報它居然一個字都不能對施黛說
每每想要開口,對她透露只言片語,那股被天理注視的感覺就如芒刺背,讓它過電般痙攣。
江白硯去了江南除妖,施黛穿來后,還沒和他見過面。
阿貍決定幫她做一做心理建設“江白硯出身不明,又被迫做了邪修整整六年的替傀,可謂受盡折磨,從沒被當作人看久而久之,他為人處世的方式肯定不大正常,你要注意些。”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病態,江白硯顯而易見,是病態到瘋魔的那一類。
“我明白。”
施黛認真思考“你說得對。環境因素是造成心理疾病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早年受過創傷,大概率會留下心理陰影。江白硯是典型案例。”
對,太對了。
不愧是未來國家棟梁,這覺悟,多透徹
阿貍心中大喜,沒來得及揮動兩只前爪為她啪啪鼓掌,聽施黛繼續道
“從你給的話本子里判斷,江白硯可能有輕微的回避型人格障礙和抑郁傾向,心思敏感、容易自卑。和他相處的時候,要注意多夸夸他,給他自信。”
阿貍
不是。
它是這個意思嗎
狐貍嘴角一抽“江白硯脾氣古怪,劍術卻是極佳,實力不容小覷。”
它加重語氣“你跟在他身邊,一定要牢記這一點,否則很可能有危險。”
危險,非常危險,或許什么時候一言不合,就會被江白硯當場斬殺的那種危險。
不對,因為綁定血蠱,江白硯不會直截了當把她干掉。
最符合他性子的做法,是將施黛斬斷雙手雙腳、關押于不見天日的地下,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為他供血。
血蠱。
想起這一茬,阿貍頭昏腦脹。
江白硯絕不是愿意任人擺布之輩,與施黛綁定血蠱,只為留在施敬承身邊,徹查當年的滅門慘案。
血蠱于他而言,是禁錮,是枷鎖,更是難以洗刷的恥辱,何況原主還曾千方百計羞辱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