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硯道“待用完晚膳,施小姐可去書房寫幾張符箓,予我一觀。”
喉音方落,施云聲已飛快接話“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
孟軻笑著摸摸兒子腦袋“你又不學符。”
就剛剛,他還滿臉不屑說過“學符不如學刀”。
被一句話噎住,施云聲磨了磨后槽牙。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么不愿讓施黛跟著江白硯去書房。
但莫名就是不爽。
心中拉扯幾息。
施云聲咬咬牙,從喉嚨里擠出一句“我也要學。”
于是三人一起進了書房。
書房寬敞,進屋嗅見檀香裊裊,墨意綿長。
明窗幽寂,掩映燭光,無數珍奇孤本置于紫檀木書架上,古樸靜謐。
孟軻派人送來不少點心,依次擺放于桌邊,玉露團、水晶龍鳳糕、桂花甜糕,不一而足,圓潤可愛。
傳聞朱砂乃天地純陽所結,可辟陰邪。將手中紫毫筆沾上殷紅顏色,施黛瞧了瞧身旁的江白硯,莫名緊張。
救命,這種感覺,就像進行隨堂小測一樣。
今天追捕刀勞鬼時,江白硯受了些傷。
萬幸風刃造成的都是皮外傷,被閻清歡包扎后并無大礙,只是唇色褪去緋意,顯出病態蒼白。
也因此,唇邊那顆小痣愈發醒目,隨他嘴角輕揚,略微一勾。
“施小姐。”
江白硯道“開始吧。”
施黛乖乖握筆。
她的手指細長白皙,映著燭火光暈,瑩瑩好似暖釉。起手落筆,一張安神符順利畫成,靈氣橫生。
自打來這個世界,施黛每日都會練習符法。
對于這種常見的安神符,她已能信手拈來,但遇上筆畫繁雜的符箓,只有不到五成把握。
又看了眼江白硯,施黛輕咳一聲“這是簡單的。再難一些,就做不到順手了。”
江白硯與她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微微頷首“施小姐繼續。”
紫毫筆再起,畫了張除惡滅祟符。
這是較為復雜的符箓,需要耗費不少靈氣。不知怎么,筆尖到了起承轉合處,總覺得遲滯。
于是理所當然地,接下來全面崩盤。
施黛
悲報,大失敗。
看著黃紙上扭秧歌似的朱砂,施黛撓頭,耳尖微紅“見笑了,狗爬式。”
被某個字觸及神經,趴在桌上亂涂亂畫的施云聲迅速抬頭。
罵誰呢
旋即意識到不對
他為什么要自我代入一只狗
上一張除惡滅祟符畫得太丟人,施黛再度握筆,卻仍在同樣的拐角出現停頓,前進不得。
都說有耕耘必有收獲,她畫得認真,符箓果然爭氣,從狗爬變成了狗在認真爬。
施黛
好氣。
身旁傳來一聲輕嘖。
施云聲懶洋洋握著筆,覷著那張除惡滅祟符,語調拖長“好丑。”
施黛倒也不惱,看向他身前的黃紙。
不出所料,比起她的狗爬,施云聲的鬼畫符不堪入目,已進化成狗在抽風。
“畫符多無趣。”
輕哼一聲,施云聲嗓音小了些“不如來練刀。”
練刀的話,他還能指點她一二。
他說得冷淡,佯裝心不在焉地握著筆,在紙上隨意勾畫。
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小孩皺了皺眉,疑心著是不是自己那句“好丑”讓她心生不悅,猝然抬頭,嗅見一縷清香。
“嗯拿筆姿勢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