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硯默不作聲,看她一眼。
其實他孑然獨行時,極少使用香料,往往烤熟便吃。
但那樣烤出的食物總帶有腥氣,肉味太濃,揮之不去,與美味沾不上邊。
他幾乎能想象出施黛吃下那種烤兔后的情態,眉梢皺緊,嘴唇抿出下撇的弧。
很奇怪,明明從未親眼見到,卻像歷歷在目一樣。
這只兔子,她覺得難吃嗎
情不自禁想要窺探她的反應,出于連江白硯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心理。
施黛的眼睛似乎亮了些。
在笑
“好吃。”
有光落進她眼底,照得側臉泛出淺淡絨光,施黛倏忽看向他“大廚,不,名廚水平此兔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江公子長得好看,腦子聰明,劍法高超,還會做吃的。
她何德何能,遇見這么個全能好隊友。
說完又想,江白硯除了烤兔,還會不會做別的什么難不成,他是個隱藏的廚藝高手
很好奇。
心里像有螞蟻在爬。
可惜江白硯沒再說話,轉過身去,繼續處理下一只烤兔。
柳如棠嘴角翹得更高。
坐在施黛的角度看不見,她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江白硯垂眸的剎那,無聲笑了下
像是流光瞬息間的火樹銀花,驀地一現,又悄然隱沒,消散在夜色里頭。
這是被二言兩語哄得開心了。
江白硯瞧上去又冷又傲,原來這么好哄
沈流霜聽得一樂“此兔只應天上有你當在吃玉兔呢”
“怎么樣”
虞知畫也笑著逗她“比你哥哥烤得更好吃”
不是親哥,能賣就賣。
受了江白硯的恩惠,施黛毫不猶豫“最好吃。”
時候尚早,江白硯輕車熟路,為在場每人處理好一只野兔。
他對吃食不感興趣,干脆起身“我去前方探路。”
虞知畫說過,他們來山里打獵,還沒找到下山的通路。
施黛趕緊吃完最后一口烤兔,擦干凈嘴和手,跟上他腳步“我也去。”
江白硯回頭,目色沉靜無波“不必。”
為什么不必
施黛微怔,防止虞知畫聽見,用了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我身上帶著符,可以幫你照明。”
江白硯轉身,目光落在她臉龐。
纖白得見不到瑕疵,因受了凍,頰邊隱現薄紅。
他沒應答,不置可否。
施黛暗暗泄氣,摸了摸袖間的口袋。
她知道江白硯不喜與人親近,如果他不愿有人跟著把符箓送他好了。
一個人走在山里,總歸不安全。
指尖探進暗袋,同一時刻,江白硯低聲開口
“去火邊吧。”
施黛仰頭“什么”
冬夜的山風最是寒涼,須臾風起,撩過她鬢邊散落的發。
一只手遽然探出,罩在她頰邊的半空,擋住冷風襲來的方向。
鼻尖全是江白硯身上的冷香。
“你不是怕冷嗎”
江白硯的喉音輕卻清晰,如冷泉擊石,在黑暗中激起回響,帶出極淺笑音。
“大小姐。”
從沒聽過的稱呼,被這樣的語氣提起,像揶揄,又似無可奈何。
僅僅二個字,勾出脊骨連片的麻,癢意竄進耳朵,再落進心口上。
被他的右掌罩住夜風,施黛輕輕戰栗。
她總算想起,幻境起始時,自己抱怨過這里太冷。
嘗試壓了下嘴角,沒壓住。
施黛微揚下巴,依舊被凍得鼻尖通紅,眼中卻有挑釁般的活泛生機,如同撐開積雪、張牙舞爪的枝芽“我才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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