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道“但整整第二幅畫里,我見到的從不是衛霄,甚至于,一切遠非當天的景象”
“那是四十年前,秦簫死去的晚上。”
即便早有準備,親口說出這段話,還是讓她生出了深入骨髓的麻。
畫中仙的三幅畫,是虞知畫親身經歷過的事實。
事實沒法改變,為混淆視聽,虞知畫繪畫時,用了個隱晦的伎倆。
第一幅和第三幅,選取前天夜里的記憶,很正常。
第二幅分為兩部分。
鬼打墻內,是四十年前的往事重現;鬼打墻外的君來客棧,仍采用前夜之景。
因此,沈流霜等人察覺不出異樣。
而施黛與江白硯置身于暗無天日的回廊里,從頭到尾,只見到虞知畫與“衛霄”。
虞知畫容顏不老,身為轉世,衛霄與秦簫相貌一致。
在四十年前的記憶里,施黛成為秦簫的妹妹秦箏。對衛靈和秦箏,虞知畫統一稱作“小妹”,分不出差別。
江白硯也不再是侍衛阿言,而是秦簫的朋友“嚴明”。
施黛和江白硯的長相在畫境不變,幾乎不可能意識到,自己這一幕角色更改,換成了數年前的另外兩個人。
一切嚴實合縫,任誰都會被唬過去。
施黛想,難怪衛霄非得帶著衛靈和阿言,他想要的,是“小妹”和“阿嚴”,從而與四十年前的稱呼對應。
哪怕沒有侍衛阿言,他也會邀請另一個同音的人來。
“四十年前,秦簫為了救你,腹部被妖邪貫穿。”
施黛想起那個拿著劍、笑意干凈爽朗的年輕人,原來他早就死在多年前。
“現如今,用心因法殘害數人后,為擺脫你們在鎮厄司的嫌疑,你帶衛霄故地重游。”
施黛輕聲“你早就想好了計劃。領著衛靈和阿言上山狩獵,聲稱天色已晚,住進君來客棧。當夜邪陣啟動,和多年前一樣,你帶衛靈與阿言進入鬼打墻。”
“在鬼打墻里,衛霄假裝被邪祟重傷。衛靈膽子小,怎會掀開衣服去細細檢查離開鬼打墻后,你借口為他治療,讓衛靈與阿言出門看看客棧的情況。”
到這里,就和第三畫的情形一樣了。
“房中只剩你和假意重傷的衛霄。”
施黛說“作為真正的幕后兇手,隨時隨地,他都能驅動邪陣。”
在虞知畫創造的畫境中,儼然是另一種情形。
施黛把前世的“秦簫”認作衛霄,特意檢查他的傷口,確認他只剩下半條命,直接排除了衛霄的嫌疑。
前世的因,換今生的果。
好一出偷龍轉鳳。
“這就是兇手選擇君來客棧的原因。”
施黛深吸一口氣“你們要復刻四十年前的景象。一樣的衛霄,一樣的虞知畫,一樣由君來客棧走廊形成的鬼打墻。”
柳如棠曾言,虞知畫被目睹與連環兇殺案的死者有過接觸,在鎮厄司的重點懷疑名單。
很快,鎮厄司將對她展開調查。
到那時,衛霄修習邪法的事跡定然暴露,必死無疑。
在被查出邪修身份之前,他們需要洗清嫌疑。
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給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并把罪名嫁禍。
“你在前世秦簫死去的地方,用他的重傷瀕死,上演一出偷天換日的戲碼,企圖換取今生衛霄的一線生機。”
冷風倏過,撩動施黛鬢邊一縷碎發。
日光柔暖,此間卻唯有透骨的寒。她雙眼灼灼如冷焰,看向虞知畫的眼底毫無懼色,一字一頓。
“而我,是為你們脫罪的目擊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