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這兩個外鄉人不似平民百姓,想著能撈上一筆,不成想,竟被反將一軍。
還被壓制得徹徹底底。
同為刀口舔血的人,他看得出來,身前的少年絕非善類
那雙黑眸盛滿盎然殺意,偏生噙了心不在焉的笑,玩味之余,顯出透骨煞氣。
中年男人沒來由地想,對方手下枉死的冤魂,或許比他殺過的人更多。
明明他在白天遙遙望去,這只是個溫潤有禮的富家公子而已。
“我”
男人還想再說,一個字出口,雙目圓睜,喉音止歇。
從他心口抽出短匕,江白硯沒讓血漬濺上衣衫。
不可沾染血腥氣,不可發出聲響,否則會驚擾施黛的睡眠。
殷柔贈送的驅蠱符箓固然有效,但爆破鬧出的動靜太大,擾人清夢。
施黛想玩,就應心無旁騖地享受出游,不值得為這種瑣事煩憂。
江白硯不介意把一切紛亂掐滅在源頭。
比起游玩,他更擅殺人。
晚風拂來,山林好似嗚咽。
一柄短匕映托寒芒,他神情自若,甩落刀鋒上粘膩的血珠。
處理完邪修的尸體,江白硯自窗口進入吊腳樓。
房中比外面溫暖不少,隔絕了大多數的刺骨冷風。
江白硯周身攜滿水霧,氣息清寒,沒第一時間去抱施黛,而是將自己捂熱些許,再小心貼上她。
今天走得精疲力盡,施黛睡得很沉,隱約察覺到什么,朦朦朧朧半睜開眼。
“夜里冷,我方才去關了窗。”
殺氣盡數收斂,江白硯撫上她發頂“無事,睡吧。”
無意識蹭蹭他的手臂,施黛身子往前一靠,抱緊江白硯,沉沉睡去
十分少見地,第一天,施黛比江白硯早醒。
這樣的情況不多見。
她愛睡懶覺,而江白硯少眠,平日里,當施黛睡眼惺忪醒過來,江白硯已安靜守了不知多久。
風水輪流轉,今天總算到了她。
施黛側躺在床榻,將他仔仔細細看上一遍,右手剛一動彈,就見江白硯撩起眼皮。
在過往無數九死一生的險境里,他養成野獸般的警惕性,睡眠很淺。
看清施黛的瞬間,眼底戾氣散去,江白硯聲音微啞“怎么了”
在被窩里捂了一夜,他頰邊浸出粉意,黑發像墨色的云,軟綿綿搭在側臉。
施黛笑吟吟伸手,捏一捏江白硯鼻尖“晨安。好可愛啊江沉玉。”
他也不惱,借著尚存的睡意垂下腦袋,蹭過施黛指尖。
今天的行程主要是觀景,施黛穿上了向導姑娘相贈的紅裙子,直肩薄背,朝氣蓬勃。
苗疆的百褶裙別具匠心,隨她步步往前,裙擺如芙蓉開綻,繡于其上的蝴蝶靈動蹁躚。
看完云霧繚繞的秀麗山水,臨近傍晚,施黛拉著江白硯來到篝火會。
苗疆人多以狩獵為生,傳聞更早的時候,人們用火烤熟食物后,會圍著火堆高歌或跳舞,互相慶祝滿載而歸。
諸如此類的形式一直延續到今天,成了篝火會。
巨大的篝火燃燒在中央,光亮熠熠,熱浪滾滾。
男女老少呈圓狀圍坐,看服飾,七成人特意穿戴了銀飾,很是漂亮。
不知是誰搶先唱起山歌,繼而響起一聲又一聲的應和。年輕男女們步伐矯健,隨歌踏舞,好不歡快。
苗人熱情好客,原住民們紛紛前來搭訕,施黛耐著性子逐一回應。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柳眉星眼,周身帶著綿軟的山中濕意,笑起來毫不拘束,很博人好感。
不多時,她得了滿滿當當的小禮物。
銀鐲子,酥脆點心,向導姑娘送來的特色酒
施黛一面看,一面對江白硯道“這里好熱鬧。”
江白硯坐在她身邊,側目笑道你很討他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