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一進客廳,就被桌子上的菜吸引過去,炸小黃花魚,芹菜炒墨魚,白菜年糕,香菇雞肉,涼拌豆腐,還有麥乳精的香氣
咽口水的聲音接連響起。
他們晚上在外婆家里,吃的是芋干稀飯,一點葷油都沒見著,配菜只有一盤炒霉干菜。
周光赫放下筷子,“有事”
周復興強行將目光移開,盯著旁邊的櫥柜,“沒啥事體,我來問問你,今天是不是去過那邊了”
周光赫想了想,點了點頭,“去過了。”
“哪能講”周復興打量小弟的臉色,看不出高興的痕跡,立馬來了勁,“是不是被晾了”
周光赫又點了點頭。
“我就說讓你不要去,不要去,你非不聽,非要去吃了苦頭,受了屈辱才肯罷休。”
周復興此時此刻的臉上倒是實打實的真心,“那邊早就不當我們是家里人了,連普通親戚都算不上,你沒回來之前,我被晾了不知道多少次,從天亮等到天黑,連面都沒見到,提起來一肚子都是屈辱”
“我們到他們家里去,連大門都進不去,他們住在高級干部樓,我們站在外面,被人指指點點,頭都要抬不起來,真是做得出的。”
金巧芝生完氣,看到水瑯,“小弟,以弟新婦的能力,你以后完全不要再想著往那邊跑,今天來了撥人,撥人房產局,木柴廠,醫療用品廠,統統想讓弟新婦過去上班,我們梧桐里從古至今第一次出了這樣的人才”
周光赫詫異看向水瑯,“房產局”
“是的呀,就是房產局,是房產局的許副局長,帶著一幫領導來家里看裝修,一見著這間房間,哦呦,路子都要邁不動了,走的時候,那個許副局長差點給弟新婦磕頭了,求她到房產局去上班。”
金巧芝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多崇拜,又有多自豪,“我們自己有這樣的本事,壓根用不著去求那邊”
“沒錯”
周復興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晚上在丈母娘家吃飯的時候,聽到老婆炫耀了一通,也沒聽清楚,反正曉得當下只需要附和老婆就行了。
兩個人此時此刻,覺得小弟跟他們受了一樣的罪,吃了一樣的屈辱,那就是站在同一邊的人。
正想再趁機把前些年在那邊吃的白眼全都一一倒出來講,就聽到周光赫講“等我們吃好飯再說。”
周復興夫妻倆被掐住了嗓子,滿肚子話出不來,也不能再繼續跟弟新婦攀關系,只能不甘心上樓。
晚飯過后,周光赫洗了碗筷,跟著水瑯走進房間,關上門,上鎖。
再走到窗戶邊,關緊,插上插銷,拉好窗簾。
“你干嘛”水瑯疑惑看著他,“做賊一樣。”
周光赫又繞回房門前,附耳聽了聽,確定大姐和個丫頭都回房間了。
把書桌底下的椅子,搬到水瑯面前,坐下,盯著她看。
水瑯眉頭緩緩擰起,“有話直說。”
周光赫從口袋里掏出油蠟紙包,攤開捧在手心,默默看著她。
“你怎么又帶回來了”發現是因為這件事,水瑯眉頭松開,雙腿盤起坐在床邊,“你們所不需要了”
“非常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