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鶴踉蹌幾步站穩,又羞又氣。
干,我怎么這么矮
等他吭哧吭哧爬下去,再回頭,就見秦山早三下兩下上了樹,鉤住一支掛滿果實的樹枝搖晃著,猿猴般靈巧。
待趕到樹下,正逢秦山“刺溜刺溜”下樹,一時間塵土飛揚,樹皮碎屑亂飛,四肢簡直都要摩擦出火星子。
“你咋過來了”穩穩落地后,秦山從背后掏出插在褲腰帶里的樹枝,哄孩子似的塞在他懷里,大手一揮,渾身上下都寫著得意,“走走走,上去,上去吃”
秦放鶴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二話不說跳起來打他,“吃你奶奶個腿兒”
秦山哎呦一聲,委屈巴巴地抱著腦袋,“你咋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秦放鶴氣得要死。
沒人比他更清楚生命的脆弱。
現在的秦山在他眼里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該打
“柿子柿子”秦山心疼得要命,手忙腳亂伸手去接,氣得秦放鶴又把那枝柿子丟回,自己吭哧吭哧往上爬,然后爬不上去
“噗。”一個沒忍住,秦山就在后頭笑出聲。
天冷,鶴哥兒穿得肥大厚實,從后頭看跟個矮冬瓜似的,顧涌顧涌,怪好玩兒的。
羞憤交加的秦放鶴腦瓜子嗡嗡作響,才要發作,便覺腳下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被秦山撅了上去。
“啊”
秦山先放了柿子,自己麻溜兒爬上去之后又去拉秦放鶴,撓著頭小聲嘟囔,“你咋跟我爹似的。”
得虧不是娘,不然這會兒棍子早抽腚上了
見秦放鶴的眼刀子劈里啪啦甩過來,秦山終于識趣地將剩下那句話咽回去,小心翼翼把柿子遞過去,憋了半日才憋出一句,“別看丑,可甜啦。”
面對饑饉,“甜”這個字眼的殺傷力成倍放大。
柿子早已熟透了,掛在梢頭風吹日曬,有些干癟,但恰恰因為水分流失而越加甜蜜。一顆顆果實沉甸甸軟乎乎,滴流嘟嚕向下墜,乖巧動人。皆因此處偏僻荒涼,這才剩下些高處的沒被人摘走。
皮兒很薄,又軟,秦放鶴一時不知該如何抓取,卻見秦山笑嘻嘻地將五只手指虛虛合攏罩在整個柿子上,然后指尖微微發力,一拉一拽,那熟透了的柿子就“啵”一聲輕響,徹底脫離干癟的果蒂,露出濕潤的橙紅的果肉來。
“噥”秦山往柿子底部吹了幾下,拂去塵土遞過來,努嘴兒做了個吸的動作,然后自己也拿了個吃。
秦放鶴沒吃過這么軟的柿子,學他的樣子將嘴巴對準果肉處,用力一吸。
唔
喔。
熟透的果肉早已化作甘漿,軟的滑的豐盈的,“滋溜”一下竄入口腔,濕漉漉滿當當一汪,原本飽滿的果皮瞬間干癟下去。
好甜
好涼
好滿足
涼意姍姍來遲,冰牙,凍得小哥兒倆直打哆嗦,卻舍不得放開到手的美味,一邊嘬著牙花子打哆嗦一邊面面相覷,復又哈哈大笑起來。
“好吃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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