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這么多錢
活到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見成塊的銀子
秦山忽然口干舌,血涌上頭,手和臉都跟著熱燥起來。
原來,原來讀書人想要賺錢是這樣容易的么
見秦放鶴久久不語,孫先生帶些蠱惑地說“怎么樣,是要細水長流,還是一把拿走”
“多謝您體諒,”秦放鶴垂下眼睛,極其緩慢而悠長地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來,“不過怎么算完本是兩位先生認為寫完了就算呢,還是需得貴店看過后點頭才算若雙方意見相左,又該聽誰的”
話本賣出一本就可入賬五文,這還只是前半部,多等幾個月、幾年,只要有耐心,最后收入絕對遠超五兩。
但秦放鶴等不了。
想要收益最大化就必須投入漫長的時間,這顯然與他的初衷相違背,如果來不及呢
本是正經八百談買賣,哪知孫先生臉上又浮現出剛才那種復雜的神色,盯著秦放鶴看了許久,忽幽幽道“哥兒,你這兩種字,都是家里長輩教的”
秦放鶴“”
秦山“”
是,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嚴肅的氛圍瞬間碎得渣都不剩,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尷尬。
一看后者慌里慌張的樣子,孫先生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當下也是吃驚不淺。
本該是不同人寫的兩部手稿,竟都習慣在結尾處多加一個點,當時他就有些疑惑,再細看時,果然見個別字看上去雖不同,但偶爾撇捺時,又微妙的相近。
不過若兩人師出同門,抑或長期修習同一本字帖,相近也無可厚非。
但讓孫先生肯定了自己的懷疑的,莫過于秦放鶴的一系列表現
他人再如何交代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像方才自己忽然提議五兩賣書的事,如果秦放鶴真的是幫忙跑腿,就該猶豫不決,先回去同長輩商議。
但他沒有
非但沒有,甚至當場就開始跟自己討價還價
什么人能對一件東西全權處決
答案只有一個,他自己的東西。
思及此處,孫先生再看秦放鶴時,就跟看個妖怪似的。
你他娘的才多大點兒啊,竟就開始寫話本了
狗日的,還寫得那樣香艷
孫先生心中翻江倒海,秦放鶴也是波浪滔天。
他想過自己會掉馬,可萬萬沒想到這么快
終究是頭一回干這個,業務生疏。
秦山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熱出來滿腦門子汗,也不確定是不是惹禍了。
到了這份兒上,我是不是該扛起鶴哥兒就跑
百感交集的秦放鶴抬頭,正對上孫先生那張同樣百感交集的大臉。
孫先生面上迅速漲紅,鼻翼也跟著煽動起來,“”
他娘的,他娘的這小子一充做三,上回白騙了我那么些筆墨紙硯
秦放鶴詭異地讀懂了他的幽怨,干咳一聲替自己分辨,“早晚都得用。”
攤牌了,不裝了,“笑長生”是我,“川越客”也是我,當跑腿兒薅羊毛的,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