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紙硯自不必說,比日常秦放鶴用的不知好了多少倍,尤其是那條墨和硯臺,細膩如玉,實在難得。
再就是那荷包,本身大紅緞子繡金線便值幾個錢,里邊竟又塞了六個筆直如意的銀錁子。錁子上面都有孔,可以拿著把玩,也可以用紅繩穿了系在手腕上,小巧可愛。
淑云等人看得眼都直了。
光這錁子一個就得有足一兩重,還不算工費呢,若去當鋪換成尋常白銀,少說也得一兩半,再算上這荷包,十兩銀子準成了
淑云嫂子嘖嘖稱奇,“讀書人窮的時候是真窮,可若開始有進項了,掙起錢來也是真快呀”
就一晚上,就寫了一首詩,就在縣太爺跟前露了個臉兒,這么些東西加起來十幾二十兩呢,都夠正經人家幾個勞力累死累活掙一年的了。
她著實摟著秦放鶴揉搓幾下,簡直跟摟著個活寶貝一樣喜歡得不得了,“好哥兒,你如今可是越發出息了”
自家男人的弟弟就是她的弟弟,來日若果然有了功名,說出去她也臉上有光。
“嫂子快別臊我,”秦放鶴笑得有些靦腆,“也只是小聰明罷了,來日科舉考試還指不定怎么樣呢。”
不等淑云嫂子開口,秦山先就不懂了,“縣太爺那樣喜歡你,保不齊就直接點你做秀才嘞,還能有什么變故不成”
“糊涂”秦海踢了他一腳,虎著臉喝道,“這樣的混賬話也是能隨便說的么”
若教外人聽了去,豈非有徇私舞弊之嫌這可是要連坐的大罪。
秦山慢了一步才回過神來,自己也懊惱,抬手往嘴巴上輕輕拍了兩下。
“正是大哥說的那樣,”秦放鶴說,“在考試結束之前,考生和考官是不能見面的,況且卷子交上去之后,要先由專人用朱筆抄寫一遍,字體統一了再判卷子。”
這是為了防止評卷官員通過辨認字跡來作弊。
就好像之前的孔姿清,現在的秦放鶴等人,周縣令都已認得了他們的字跡,如果不由專人另抄重寫,他完全可以隨便把自己人的卷子評為一等。
或者他沒有徇私舞弊的想法,但是人就有好惡,肯定會潛意識傾向自己喜歡的考生,那就毫無公平公正可言了。
秦山和淑云嫂子便都恍然大悟起來。
“不對啊,”秦山撓撓頭,疑惑道,“既然卷子要另抄,那還叫你們練字做什么”
隨便寫寫,能認得出來不就完了
秦放鶴耐心解釋,“字如其人,若字寫的不好,連另抄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打落了。況且評卷子需要幾位主副考官全部通過方可蓋棺定論,第一次結果出來之后還要將試卷原本取出,與抄寫版本核對,確認無誤后方可發布結果。”
在這之前,任何一位考官如有異議,都有權利申請提前取出考卷原件進行比對,支持者過半數實行。
但縱然如此努力防止徇私舞弊,仍不能完全杜絕,因為每個人遣詞用句的習慣都不一樣,這就導致行文有別。
再拿孔姿清和秦放鶴做比,兩人雖然都作了賀春詩,然一個辭藻華美,雍容富麗;一個清新雋永,簡單質樸,熟悉的人一眼便分得出來。
說白了,這世上哪有絕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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