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一聽,頓時皺成苦瓜臉,又好像突然靈機一動,拍著他的肩膀笑嘻嘻道“你這么點兒大個娃,叫人怪不放心哩,要不餓先送你回去吧。”
秦放鶴“冒昧地問一句,您哪兒人呢”
你一個操外地口音的,要送一個本縣人回家,玩兒么
那青年才要說話,一扭頭就見自家老仆正在不遠處直勾勾盯著自己,頓時就跟霜打茄子似的,整個人都萎靡了,也不繼續跟秦放鶴扯閑篇,垂頭喪氣進衙門報名去了。
秦放鶴笑了一回,又扭頭看那馬車,發現不是本地樣式,但用料扎實考究,做工精細,顯然也是殷實人家來的。
果然應考學子們大多結伴而來,當場締結五五組,其中有同一間學堂的,也有考了很多年而相互認識的考場搭子。
倒也有散戶,需得如之前孫先生講的那般額外向禮房交一筆錢,等著衙門幫忙湊人,多少有些忐忑,生怕遇上不靠譜的。
一輛明顯有別于其他的精致馬車緩緩駛來,包括秦放鶴在內的好些人都本能望過去,發現下來的還是熟人孔姿清。
孔姿清今天穿了套繡松枝紋的棉袍,領口袖口俱都出著好風毛,十分生機勃勃,整體畫風在周圍一干聳肩塌背的貧困學子中頗有些格格不入。
秦放鶴看見他,他也看見了秦放鶴,兩人對眼之后都有些意外,片刻之后,相頭示意。
秦放鶴還有點小驚訝,上回自己打招呼,對方還不理會哩。
顯然孔家在本地地位超然,孔姿清“辦手續”的速度也比旁人快了許多,那關中青年比他早進去那么久都還沒出來,孔姿清卻已準備返程了。
見秦放鶴尚未離去,孔姿清竟調轉腳尖往這邊走來。
秦放鶴以為他有什么事,便安靜等著他說,誰知那孔姿清過來站定后,也開始裝啞巴。
兩人大眼瞪小眼,尷尬的沉默迅速蔓延。
秦放鶴“”
這小孩兒心思真難猜啊,您剛才過來干嘛來了
偏孔姿清嘴唇緊抿,大有自閉兒的征兆,秦放鶴只得沒話找話撕裂沉默,“你今年就要下場了么”
別人開口之后,孔姿清才像打破封印的神仙似的恢復語言功能,點點頭,又看向他空空如也的雙手,“你不去”
秦放鶴搖頭,“太早了些。”
孔姿清皺著眉,似有不贊同,“你的學識已非尋常庸才可比,不妨下場一試。”
你說誰庸才
幾個也要下場的學子經過,聽了這話俱都變色,待要看是哪個狂悖之徒敢如此胡言亂語,看清說話人后又生生咽下去,一張臉脹成豬肝色,敢怒不敢言。
他娘的,這個還真比不得。
秦放鶴“”
少爺可真敢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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