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多年來的最高成績,早已歡喜得瘋了,“自此之后,你我便是異姓兄弟“
若非宴會在即時間緊迫,齊振業簡直想拉著對方就地結拜。
有這個結果,哪怕今年還考不中秀才,對列祖列宗也能有個交代啦。
“你年紀小,之前又名聲不顯,難免有人不服,”齊振業投桃報李,特意點了點名單,“縣試之前,就屬他風頭最大,聽說是早年考過一回,沒中,臥薪嘗膽想一鳴驚人來著,好些人都覺得案首非他莫屬餓看他不是好貨,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你需小心為上。”
齊振業看著秦放鶴的小身板就愁,唉,還是太小了萬一打起來,真叫人不放心
秦放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第二名,郭騰,年二十六。
秦放鶴也知道自己的年紀太扎眼,所以幾次放榜都沒下去看,但架不住對手們打聽,每次考試進場前后,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會比前一次更多。
其中不乏惡意。
郭騰此人,秦放鶴有印象,確實眼光不善,既然齊振業特別提醒了,自然加倍關注。
自古文人相輕,又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之說,大家互看不服很正常。
尤其郭騰排名第二,一線之差與案首之位失之交臂,心有不甘也可以理解,對自己有惡意也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但秦放鶴不打算理解。
我又不是你爹還得慣著你不成
有本事就來拿,沒本事就趴著
上輩子秦放鶴遇到過很多不服的人,但最后都被他打服了。
說起來,他還是喜歡對手們一開始桀驁不馴的樣子。
轉眼到了二月二十,正是周縣令為大家舉辦慶功宴的日子。
如今秦放鶴也算正經讀書人了,不好再穿分體襖子,便特意找裁縫做了一件新長棉袍。
孫先生見了,覺得太過素凈,還要
尋個玉佩與他,被秦放鶴婉拒。
“我便是這樣的出身,誰人不知何必粉飾。原本成與不成的,也不在掛飾。”
要是玉佩能行,齊振業早中了
監考官早在縣試結束后便已返回,參與宴會的僅有以周縣令為首的幾位官員,再就是本次的前十名。
其實能考中的,大多家境不錯,再不濟的也有幾十畝良田兜底,秦放鶴看來看去窮鬼竟是我自己。
但他有個別人都沒有的優勢,不怯場。
真的,上輩子別說見過的,后期他從旁協助反貪搞下來的巨頭都不知多少,人早麻了,想緊張都難。
周縣令顯然很吃落落大方這一套,再結合以前的兩次刷臉、刷名聲,怎么看怎么喜歡,說完開場白后便喚他上前,拉著他的手親切說話。
“記得那年見你時,才只這么高,如今差點認不出。”
還用手比了下,如此親近,仿佛相識多年的世伯一般。
在場眾人聽了,神色各異,郭騰火辣辣的視線瞬間甩過來。
你何德何能
秦放鶴笑得謙遜又沉穩,“勞大人掛懷,實在惶恐,我這兩年多吃多睡,日日打拳,所以長高了。”
與上峰親近素來是他的專長,如今對方主動,他又頂著一張稚嫩皮子,自然事半功倍。
這幾句話說得天真爛漫,不似尋常上下級公事公辦,很有些閑話日常的松弛,最能讓喜歡多想的人多想。
周縣令很賞臉笑了一回,順勢引出本日主題,“說到吃,家里糧食可還夠”
秦放鶴聞弦知意,乖巧笑道“倒是不缺,可哪兒有嫌糧食多的呢”
其實不夠,但眼下卻不能說,不然豈不是當面罵父母官執政不力么
這一回,在場所有官員都笑了。
童言無忌,這可是大實話。
天有不測風云,更兼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全國每年產那么多糧食,其實也只是聽著多罷了,上到戶部,下到各級衙門,哪個不是精打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