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吃,倒也不是沒有,“洞子貨”便是類似后世反季節大棚菜的存在。
但成本極高,價格極貴,一斤青菜便要幾十乃是數百文之巨,尋常人家如何吃得起一直以來都是貴族的專屬。
見秦放鶴和齊振業并未惱羞成怒,康宏等人也覺得他們頗可交,越發談興大發。
秦放鶴抓準時機,又問了許多地理人文,他們都說了。
秦放鶴一邊聽,一邊在腦海中迅速勾畫,兩浙一路的地圖便漸漸有了輪廓。
這個年月,普通人是見不到地圖的,因為涉及國家機密,犯法。
尋常人想要了解外界,大多只能通過三種途徑親自去,地方志、游記等書籍,或是外地人口述。
第一種的時間、金錢成本和風險都太高,第二種雖好,總有缺失,況且流傳起來的大多是很久之前的版本,如今世事變遷,信息更迭,難免滯后。
而在交通和通訊極度不便的背景下,想遇到外地人也不容易。
所以秦放鶴就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擠擠,還能再擠擠
然后齊振業就眼睜睜看著秦放鶴看向康宏等人的目光越發和善,活像在看什么移動的寶庫似的。
齊振業本能地打了個哆嗦,后知后覺想起來,類似的眼神,似乎也曾落在自己和縣學一干同學身上
問完了地理地勢風土人情,秦放鶴又順勢引到這幾次考試,說起考官出題刁難等等。
在座的都是多年考出來的,感慨頗深,故而一聽這話,便如遇到知己,善談的不善談的,紛紛打開話匣子大吐苦水。
這個說院試那幾日陰雨連綿,他竟腹瀉不止,險些便落了第。
秦放鶴便在心中默默添上一筆,哦,某年某月某日起,連續五日,蘇州府小雨不歇。
那個說某年冬日格外冷,竟下雪了,縣試時好些考生沒有準備,都染了風寒,當場病倒好幾個。
秦放鶴又更新某年某月冬,松江府氣候異常,氣溫極冷,某日竟下了中雪
又有人說縣試時他分明名列前茅,府試時竟一落千丈,生生錯過一屆。
秦放鶴心頭微動,隱約帶著引導性地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想必是知府大人與知縣大人的理念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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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趕話說到這兒,秦放鶴再問起那邊幾任知縣、知府的名諱和傳聞、喜好時,就一點也不突兀。
最后,他甚至連帶著前后幾屆的學政和主副考官都問出來了。
一頓飯下來,眾人關系突飛猛進,康宏等人滿足了炫耀欲和傾訴欲,而秦放鶴也滿足了收集癖,一旁的齊振業也看足了好戲,可謂皆大歡喜。
后面各自回房,秦放鶴便埋頭扎在書桌邊狂寫,將腦海中匯總的地圖和歷任官員、考官名單都整理下來。
齊振業生怕打擾了他的思路,老老實實在旁邊研墨、遞紙,十分勤勞。
經過反復刪減、修改,秦放鶴將前面不大成功的草稿都燒了,僅留下一圖、一清單,心滿意足地吐了口氣。
若這大祿朝是歷史上現實存在的,秦放鶴本可以不用這么費事,可偏偏沒有,甚至就連熟悉的地名背后,也多有不熟悉的地理和人文特征,由不得他不上心。
齊振業湊過腦袋去看那地圖,大為驚嘆,“若你來日去那里做官,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了。”
跟著秦放鶴時間久了,對方的習慣和行事作風,齊振業也大致摸清,那叫一個不走空。
簡單來說,就是秦放鶴的每次行動,甚至每句話,都帶著強烈的目的性,不會白干。
這一點,讓齊振業非常敬佩,時不時也會想,他不累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