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不渴望勝利。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孔姿清怦然心動。
但馬上,他又注意到話中的其他細節
“或許可勝”
“要聽嗎”
過去幾年中,類似出謀劃策的事情秦放鶴沒少做,卻從未如此慎重,問他要不要聽。
結合“或許”,證明要么成功率極低,要么要付出一定代價,連秦放鶴本人,也并非完全支持。
秦放鶴緩緩吐了口氣,看著空中飛舞的雪片順著氣流翻滾,下意識瞇起眼睛,“老實講,其實勝算不大,最多不過五五開。”
“代價呢”孔姿清問。
秦放鶴瞇眼笑了下,幾片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微微顫動,“可能弄巧成拙,也可能,徹底失去趙慕白這個朋友。”
孔姿清和齊振業便笑不出了。
不光是他們,甚至就連秦放鶴本人,對趙沛的印象都很好,一時間很難直面這樣的風險,所以才問要不要聽。
會試與前面的幾次考試都不同,乃是由禮部親自主持,且第一道考題是皇帝親自出題,后面的題目雖然可能由主考官代出,但無一不是揣摩了皇帝心思所作,考卷更要皇帝親自御覽、排名。
所以歸結起來,揣摩會試判卷人的心思,就是要揣摩皇帝。
然君心難測。
當今是大祿朝的第三位皇帝,今年才四十來歲,正是龍威穩固,有意發奮,卻又疑心漸起的年紀。
這就注定了他的心思難以捉摸,且多變。
上層不便做文章,那么就從自身入手。
“所有的計策,核心都很簡單,無非是找到弊病,然后除掉。”
這些空洞的話任何一個書生都會講,難就難在到底怎么做。
秦放鶴袖著手,在漫天飛雪中慢慢踱步,大半截下巴尖都藏在毛茸茸的圍領里,分明有幾分稚氣。
他停在一個賣燈籠、泥娃娃的小攤前,竟垂下眼簾,細細挑選起來,“而我的法子歸結起來,便是穩住己方優勢,擴大對方劣勢。”
孔姿清眉頭微蹙,齊振業更是直接問出口,“前面一句我曉得,可后面的”
對方的劣勢如何暫且不提,主動權在別人手里,我們有什么法子
莫非
齊振業突然想到某種非常可怕的可能,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秦放鶴正背對著他們選燈籠,分明沒回頭,卻好似直接看透了他的腦瓜子,涼颼颼道“我暫時還沒那么齷齪。”
想毀掉一個人很簡單,但引發的后果卻很嚴重意味著他的底線開始淪陷。
那是很可怕的。
秦放鶴從不否認自己的野心,卻不想成為一個沒有底線的人,所以在踏足官場之前,不會輕易動手,更不會對可以成為朋友的人動手。
齊振業尷尬地摸摸鼻子。
餓也沒說出口啊,子歸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秦放鶴提起攤子上一只紙扎的玉兔燈籠,扭頭看著后面兩人,“這么看,可能看出大小”
不待兩人回答,秦放鶴緩緩移動手腕,手中燈籠碰到另一只大一號的,然后再換最小一號的作比。
一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