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鶴重新試弓,這回倒是沒動手腳,便屏息凝神,對準了門樓上的繡球放箭。
這些年他勤習六藝,不曾有片刻放松,這點距離射擊靜態靶,很有把握。
“嗖”
伴著短促的破空之聲,箭矢刺中繡球,瞬間滾出來一長條上聯。
眾人才看完,就聽秦放鶴張口對了,果然工整,便又喝彩。
秦放鶴緩緩吐了口氣,心臟怦怦直跳,隱隱有些興奮。
這邊你來我往相互攻守,那邊宋家深閨之中,許多姑娘媳婦們便都圍著阿芙看。
時辰尚早,阿芙尚未上妝,精致的鳳冠霞帔也都小心掛在一旁,供人瞻仰。
衣架旁邊早立了木架子圍擋,只許遠觀,不許近前碰觸,生怕弄壞了一點。
白露等大丫頭,并許多趙夫人的心腹陪房、嬤嬤們都打起精神看守,唯恐出錯。
幾乎每一位前來賀喜的女眷見了,都不禁面露艷羨。
雖說朝廷寬和,許尋常女子嫁娶也穿鳳冠霞帔,但鳳冠霞帔和鳳冠霞帔也不同。
若所嫁之人為白身時,冠上鳳釵只得一尾,也不能口銜珠串,其余所用寶石的種類和數量也被嚴格限制。
身上霞帔的紋樣也很有限,不得滿繡,只許繡除牡丹之外的花草,不得有涉及品級的鳥獸圖案。
但阿芙這一套不同。
秦放鶴此時雖未正式上任,但已然是朝廷正式記錄在冊的六品翰林院修撰,本人的喜服可配玉帶,阿芙的霞帔上便可繡牡丹,繡云紋,繡六品文官補子的鷺鷥。
且衣冠寶石所用種類不加限制,只要數量不逾制即可,而鳳釵亦可作二尾銜珠樣式,滴溜打轉,光華璀璨,十分華麗富貴。
“到底是阿芙有福氣呀。”
“是呀,這一過去就是六品命婦,多少人一輩子都攀不上呢”
“如今阿芙身份不同,
日后咱們見了啊,保不齊就要行禮啦”
在場眾人也不乏官太太,五品六品乃至更高的不是沒有,但阿芙什么年紀她們什么年紀
誰不是年復一年熬上來的,大家在二十歲的時候,家里什么境況
不提也罷
阿芙靜靜聽著,一概謙遜,卻也不曾落了氣勢。
是啊,我確實是幸運的。
便有妯娌向趙夫人盛贊,“瞧瞧你養的好孩子,這樣的模樣,這般的氣度”
又有人借機相看阿芷,旁敲側擊地打聽,又說好話。
這位二姑娘如今也十七歲了,不小了,這一二年正出門交際呢。
只是大姑娘的例子擺著,宋倫和趙夫人都不著急了。
有個這樣的姐夫,阿芷還怕什么呢
阿芷緊緊拉著她的手,有點想哭。
之前她還同人炫耀自家姐夫如何出色來著,可直到家里開始熱熱鬧鬧忙活起大事來,小姑娘才后知后覺的慌了
姐姐要出嫁了
她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姐姐了
她要跟別的男人過日子了
這幾日家里聚集了許多平時常年不見的堂表兄弟,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顯得亂糟糟的,阿芷不大喜歡。
前兒還有什么勞什子兄弟故意說壞話,嚷嚷什么“你姐姐嫁出去,便是他人婦,以后再也不回來了與你,與你家有何瓜葛別做春秋大夢了”
阿芷氣得哇哇哭,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一邊哭,一邊抓著花瓶要打人
胡說八道,她嫁了人,也還是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