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么瞧著,倒有些尋常人家的溫馨。
汪扶風拜董春為師,跟董蕓就是名義上的師姐弟,而董娘是董蕓之女,跟秦放鶴就是一輩,故而見他進來,便小大人似的笑問,他和阿芙什么時候生小侄子侄女同她玩。
秦放鶴失笑,“這個么,需得看天意。”
“小孩子家家的,問這些作甚”董蕓招手叫女兒過去,又對秦放鶴笑道,“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可給我遇上了,說不得要在這里混一頓。”
“只是兩樣家常,不值什么,倒是有些滋味”秦放鶴當眾打開食盒,當著他們的面拆了封條,把里面的醬與眾人看。
董娘拍手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董春也看了,耷拉著眼皮對秦放鶴哼了聲,“只在這些上費工夫”
董蕓一聽就知道老頭兒故意使性子拿喬,便忍笑道“既然父親不喜歡,不如我們娘兒倆吃了。”
話音未落,老頭兒的白眼就丟過來,董蕓母女和秦放鶴一起非常膽大包天的笑了一回。
稍后廚房里果然煮了一碗面來,董蕓幫著拌好了,董春慢吞吞吃了大半碗,雖沒說話,瞧著是極受用的。
董蕓娘兒倆要拉秦放鶴一起吃,后者直說媳婦還在家里等著,董蕓聽了,又是笑,又是羨。
“也罷,你們小夫妻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我哪里好做個惡人”
秦放鶴才要走,卻聽董蕓忽道“我家里著實有幾盆好玫瑰,也快開了,月中叫阿芙去家里瞧瞧。”
正看著董娘吃面的董春聽了,往這邊看了眼,沒說話。
秦放鶴嘴上應了,回去的路上還在想,這會兒還沒開的花,怎么就知道月中一定能行
玫瑰而已,也算不得什么稀罕,再者若是正經賞花,依照董蕓的作風,必然要下帖子,可這會兒卻讓自己口頭帶話為什么
月中,會有什么事
“月中”阿芙一怔,“哦,昨兒我倒是接了個帖子,是孟家那邊的賞雪宴,可去可不去,我正琢磨怎么回呢。”
孟家,就是之前曾與秦放鶴不睦的小爵爺孟鳴家里,祖上憑臉做過駙馬的。如今家中雖然沒了實權,但孟鳴之父極其擅長吃喝玩樂,養花養馬不在話下,又生得好看,故而在京中人緣極佳,時常做中人舉辦各樣宴會。
“既然董夫人相邀,”阿芙笑道,“那我正好
推了孟家那邊,左右也不熟。”
“也好,”熱騰騰的面上來,秦放鶴給她舀了一大勺醬,拌勻了才遞過去,“今兒宴會上可有什么事么”
宴會,說的好聽是吃吃喝喝,可其實誰不是帶著目的去的,又有幾人真正能敞開吃喝
故而阿芙去了大半日,這會兒反倒餓得肚子咕咕叫,聞了面香醬香,越發等不得,先吃了一大口。
“我正要同你說呢,”阿芙道,“我碰見壽王妃了。”
壽王,就是當今的三皇子,幾年前因江南鹽稅一案被斥責,連同四、五兩位皇子一并攆出宮中。
當時天元帝很不高興,非但降了其母位分,三皇子出宮后也只是個光頭皇子,身上半點爵位也無。
可到底是親生的,又是喜歡的兒子,自然沒有隔夜仇,于是次年便借機封了壽王,也偶爾派點差事與他做。
秦放鶴瞬間明白了董蕓的意思。
那位孟爵爺交游廣闊,其中多半是大祿有名有姓的達官顯貴,又因多少沾著點皇室血脈,便是親戚,幾位皇子年少時也曾頻頻出入,想必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