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宗和胡霖一看,整齊地吸了口涼氣,拼命低頭。
下一刻,天元帝就將手串一扔,咆哮回蕩在整座暖閣內,“人呢”
更氣了。
胡立宗不敢抬頭,“相關者都押回來了。”
天元帝黑著臉道“著三法司連夜會審,該抓的抓,該抄的抄,該殺的殺,一個不留”
過年
過的什么年
還給朕賀壽
巴不得朕一口氣沒上來,氣死了
“是”
伴隨著天元帝的震怒,數道旨意雪片般飛出,無數相關官員被連夜從臥室中喚醒,迅速結束了他們短暫的年假,一邊罵娘一邊從四面八方往皇城匯聚而來。
整座王朝的權力中心都如一臺精密的儀器,在濃重的夜色下迅速運作開來。
因本案牽扯甚廣,許多細節還需要反復復盤,胡立宗等一行人直接被留在宮中不得歸家,方便問話。
他們休息的同時,也抓緊時間將各處要點細節,通通寫了折子呈上來,天元帝重新看過,偶有不詳盡之處,也立即叫了人來問。
原本秦放鶴等人還跟趙沛約好了正月相互串門,結果他所在的大理寺也要跟著忙,約會頓時告吹。
因這道插曲,這個年過得非常割裂
官方表面和民間依舊一派歌舞升平,而私底下卻何止暗流洶涌。
幾乎所有聽到風聲的官員都囑咐家眷和族人低調行事,不得張揚,生怕被臺風尾巴掃到,殃及池魚。
原本還有許多官員想趁著正月二十一,天元帝五十整壽時上書請求大赦天下,結果鬧了這一出,也都不敢作聲了。
還大赦天下呢,這次不血流成河都算奇跡。
案件內容是保密的,但陸續有官員押解進京,大致是哪方面事發,相關人員也都能猜出來。
阿芙聽說后難免感慨,“你說這些人怎么就貪不夠呢”
哪怕只是正經做官,光年每年的俸祿和冰敬炭敬并朝廷賜下來的不納稅的田地,就足夠一家人過活了,怎么還不知足呢
非要往油鍋里撈錢
如今倒好,抄家滅族只在頃刻之間。
秦放鶴唏噓道
“難吶”
別說權傾一方的大官,就說他自己吧,昔年返鄉時還曾有顧云五之流借機行賄呢。
其實那筆銀子拿了也就拿了,沒人會知道,但最怕開這個口子,因為人的貪欲是無窮無盡的,有了一萬兩,就想十萬兩,有了十萬兩就會想百萬
甚至有的時候不是本人想貪,而是周圍的人想。
你如果不貪,就會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要么想方設法拉你下水,一起同流合污,要么絞盡腦汁除掉你這個攔路虎。
阿芙跟著嘆了一回,“對了,我妹妹的親事大約要定了。”
“哦”秦放鶴問,“是上回那人”
阿芙點頭,“是。”
年前后這些天,宋家思來想去,劃拉了許久,終于還是發現確實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