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禍事我不是讓他小心了,低頭低頭低頭怎么就弄成這樣,還不如不去”
金汝為黑著臉罵道。
那心腹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小的使銀子進去問過程編修,說是,說是那女子想給家人正名”
“嗯”剛還嫌棄程璧不肯低頭的金汝為一滯,勃然大怒,“荒唐”
給家人正什么名還真以為是有功之臣被冤枉了嗎
她爹就該死
簡直無理取鬧
這跟跑到陛下跟前說要造反有什么分別莫說程璧,就是他聽了也不會應的。
金汝為怒極反笑,還真讓盧實說著了,這娘們兒打從一開始就沒安正心思。她所求的,也根本不是什么與情郎雙宿雙飛
差不多同時,秦放鶴也驚訝極了。
他瞬間就明白當初為什么會選那個女人了,夠瘋,夠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簡單來說,如玉活著一天,程璧就有翻盤的可能。
但是現在她死了,鬧出人命來了,事情就徹底壓不住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說明死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一個女人,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豁出命去辦一件事,很難不成功。
一尸兩命,何其慘烈。
程璧完了。
甚至如果他的家族不盡快行動,程家也就晚了。
真真正正的身敗名裂。
程家確實急了。
次日翰林院眾人正用午飯時,就聽到外面傳來消息,說程家正式將程璧除名了。
從今往后,程家再也沒有這個探花。
程璧死后不能再進祖墳,日后他的生死榮辱,也將與程氏一族無關。
屋里非常罕見地安靜了一瞬,好些大族出身的翰林都感同身受,后脊發寒。
被家族拋棄可謂奇恥大辱,簡直比直接殺了他們還難受。
也不知誰嘆了一聲,低低道“換做是我,只怕死的心都有了”
眾人本以為天元帝會發火,可竟意外平靜,一日無事。
到了晚上,也只是輪值的侍讀學士恰好念到一份程姓官員上的折子時,天元帝微微撩起眼皮,意義不明地笑了聲,“他們倒是果決。”
甚么果決
自然是將程璧除名的舉動果決。
程璧再不好,才華是實打實的,天元帝欣賞也是實打實的。
所以如玉分明五月就告狀了,他卻只吩咐刑部收押,并未督促辦理,一直拖到六月,擺明了就是在給程璧機會。
區區犯官之后和正得用的臣子,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只是不曾想如玉那般絕絕,竟一頭碰死了。
到了這一步,才算是真正犯了眾怒。
天元帝的耐性也即將告罄。
所以程家有此舉動,天元帝多少有些不快,也能理解。
治家和治國本質并無不同,想要那龐然大物延續下去,有時不得不下點狠心。
六月的白晝極長,今日不必秦放鶴值夜,結束一天的工作時,朦朧的日頭還在西邊高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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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多雨,打從早上開始便淅淅瀝瀝的,巨大的石板磚被浸成亮晶晶的深色,薄薄一層積水中倒映出巍峨幽深的宮宇。
雨點不斷落下,那些宮殿的倒影便也隨著接連濺起的漣漪,搖晃著碎了,恍若大夢一場。
這幾日已經很有些熱了,此刻下雨,涼意襲來,煞是舒爽。
秦放鶴接了侍從手中的傘,“你們先回去吧。”
又對秦猛道“陪我走走。”
如今秦山和秦猛每人帶著幾個手下,輪流跟秦放鶴出門,今日是秦猛當班,秦山那班則留在家中照應阿芙那邊。
秦猛應了,“不妨先換過雨屐,免得濕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