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青竹的心臟都有一瞬停跳。
這里可是縣衙,他們竟如此膽大包天
“不必驚慌,”于岑令人心安的聲音迅速傳來,“甲組揚沙,乙組拿人余者各司其職,不許亂動緊守門墻”
前后不過短短兩刻鐘,于岑就在門外回稟道“稟告大人,方才有賊人趁夜投擲火油,欲放箭縱火,因四處燈火通明,提前暴露行蹤,卑職已帶人清理完畢。”
隋青竹松了口氣,忙開門請他進來,“賊人何在”
于岑搖頭,“他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被包圍后便自盡了。”
如此狠辣
暗處動手的人,難道已經泯滅人性了嗎
“可能瞧出來歷”哪怕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隋青竹仍抱有一絲期望。
但于岑的回答非常殘忍,“衣裳是新做的,布料也是外頭任何一家布莊都能買到的粗布,針腳并無任何特別之處”
長相也是最平凡的那一類,甚至無法確定是否是康縣或云南本地人。
如此單憑容貌識人,談何容易
隋青竹用力吐了口氣,“帶鄭巖”
來的路上,鄭巖已經看見了地上的尸體,墻角吸滿火油的沙土,還有隋青竹、于岑等人不善的目光。
他一話不說,張口就喊
冤,“大人明鑒,下官再不濟,也熟讀律法,怎敢拿九族來試探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下官啊”
最后一句,他喊得撕心裂肺,兩只眼里登時滾出淚來。
并非他惺惺作態,而是真的怕了。
如果欽差大人真的在他衙門里出了事,都不用朝廷誅九族,他自己先就要以死謝罪
不管動手的是哪一方,那人,就沒想讓自己活
鄭巖明白自己被放棄了,一夜權衡過后,干脆就交代了,奈何他位卑權小,盧實等人根本就沒有將其納入核心圈子,一直都只派些邊緣活計。
林場的事倒是知道不少,也參與了,但也只說是上面的人授意他辦,至于福建船廠那邊,是真的一問三不知。
隋青竹捏捏眉心,你說是旁人授意,嚴英杰指使,有何憑證”
鄭巖嘴里發苦,“并無憑證”
他不過區區七品芝麻縣令,根本沒有面見巡撫大人的資格,而那些人也很謹慎,一直都是派人來傳話,信物也只是給自己當面看過,縱然有親筆信,也需得在傳話人的監視下閱后即焚。
所以他手里,確實沒有證據。
如今再說,旁人可能不信,陛下也可能不信,但當時他若不同流合污,那么此刻墳地里埋著的,恐怕就是他了。
如此這般翻來覆去審訊數日,眼見鄭巖確實不了解更深的內情,隋青竹也只好轉向別處。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里,隋青竹如法炮制,接連走了幾縣,雖如愿破獲了幾起冤案,但也只能證明李仲等人行賄、官商勾結,幾名知縣受賄、草菅人命。
一直到了上一級州衙,才有了真正的大發現
撫州的一名低級官員指控知州劉文遠與福建船廠往來密切,“下官曾親耳聽到,知州大人命其家下人用假名往錢莊存銀子”
又說了兩處私家宅院。
隋青竹當即命于岑帶人分頭查證,果然不假,更從其中一處宅院內搜出與嚴英杰的書信。
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仿佛看到勝利曙光。
然而押解證人和嫌犯返回總督衙門的路上,隋青竹一行人遇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