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一聽,先是覺得很有必要,可一想到可能的開銷,又有些頭大。
您咋怎么摳呢
秦放鶴就說“歷來工科便不受重視,如今朝廷公開要,他們必然感激涕零,哪里還會計較什么報酬住處都是現成的,莊子上多的是空屋子,日常吃喝也有限縱然有本事的,一年考察下來,隨便許他們個八品、九品小官兒也就是了,所需俸祿也都有限”
高麗都要賠款了,還差這點兒
回頭再在高麗租借圈定幾處,用他們的人給咱們開礦,銀子、煤炭、寶石都有了,何愁沒有源源不斷的國際收入
天元帝一聽,嗯,這么算來,好像確實花不了幾個錢兒,于是擬旨,五百里加急傳遍各府州縣城。
不過人來了怎樣安排,出什么考題,都要詳細籌劃,所以等分派到下面各個衙門,已經是十月了。
秦放鶴手里還管著農研所那邊一檔子事兒,忙起來之后,就忘了給盧實回復
忘了就是忘了,故意的還是真心的,誰在乎呢
秦放鶴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瞧瞧,盧學士多么有活力
之前是“小閣老”,是兒子,如今活得跟孫子似的,都要返老還童了,盧芳枝不得感動壞了
次日,朝廷準許來年加開工科考試的消息傳到工研所,盧實和高程總算暫時安靜下來,覺得可以再擠一擠了。
整個天元三十六年,高麗和遼國那邊的消息就沒斷過,時間久了,次數多了,連街頭巷尾的百姓也都能說上幾句。
主要矛盾向外轉移,內部矛盾就相對的緩和許多。
再加上盧芳枝一黨也安靜了,這一年間,大祿朝廷上下竟空前和諧。
唯一可惜的是孔姿清被派出去做秋闈鄉試監考官了,等到閱卷結束,返回京城已經是臘月,累得夠嗆。
秦放鶴帶著阿嫖去探望,“這一趟可瘦得多了。”
監考官需要避開自己和妻族、師門的籍貫所在地,若有明確政敵的,也要避
開。最后,年輕的孔姿清就被派到四川去了。
四川遠,且道路不好走,八月初秋闈,孔姿清四月就出發了,中間經歷了幾場暴雨,還遭遇泥石流,一度去路被阻,堪堪趕在七月中旬才進入四川地界。
“本以為我就算能吃辣的了,”孔姿清捧著一碗菊花蓮白茶苦笑,“萬萬沒想到”
秦放鶴秒懂。
如今辣椒確實沒有傳入中國,但國人早有吃辣習俗,蔥姜蒜、花椒、麻椒、胡椒、茱萸、芥末等,都可以辣味。
當時四川本地官員替孔姿清接風,桌上便有許多當地特色菜,孔姿清本著試試看的想法,吃了幾口,胃里就火燒火燎地起來,半宿沒睡著。
且當地濕熱,孔姿清很不習慣那樣的氣候,監考完返程的路上就病了一場。
“好歹趕在年前回來了。”孔姿清吐了口氣,心有余悸道。
果然他還是適合生活在北方
屋子里暖烘烘的,只是難免有點干,白日向陽的窗子就開著,從他們坐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怒放的梅花。
阿嫖和孔姿清之子,大名孔植的小伙子錘丸,身后還跌跌撞撞跟著個更小的孔二公子,今年剛滿一歲。
地上的雪都掃干凈了,也不必挖洞,只前頭用雪堆了一個小球門,小朋友們揮舞著木桿,將彩色小球打進去就得一分。
小孩兒不怕冷,大雪天的,硬跑出一身汗。
阿嫖笑道“誰贏了,就讓我爹做好吃的”
秦放鶴“”
我同意了嗎
你可真是爹的親閨女,拿你爹當籌碼。
孔姿清看了便笑,“阿嫖這孩子,長得越發高了。”
秦放鶴挺瞬間驕傲,“那是”
阿嫖天生高挑,又愛玩愛吃,加上女孩兒發育本就早些,所以雖然比孔植還小了一歲半,可打眼一看,個頭已經差不多了。
夸完了自家的,秦放鶴也沒忘了夸夸朋友的。
孔植,植者,直也,栽培、正直,非常鮮明地表達了孔姿清想讓兒子成長為一個怎樣的人。
兩個當爹的正說笑,孔家的人就遞進話來,“趙大人前來拜訪。”
孔姿清剛回京,各處熟悉的不熟悉的,也都來問好,趙沛過來,不算意外。
孔姿清下意識看了秦放鶴一眼,后者輕笑一聲,“不必管我。”
又不是仇人,怎么,他來了,我還避出去
孔姿清搖頭失笑,“請他進來。”
稍后趙沛剛進院門,還沒看見里面的秦放鶴的,就聽阿嫖哇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