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無雨,華燈初上,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梁潛面露輕松笑意,將手機還給程越,“我跟懷謙才說一句話,他就知道是我,到你們這里,還得做對一百道題才行。”
在這通電話之前,他也隱含擔憂。
畢竟他消失了整整一年,這一年意味著什么他太清楚。別的倒還好,集團的事宛如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心底,除了幾個至交,沒人知道他當初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奪得話語權,正準備大刀闊斧地整頓腐朽的內部時,他卻出事了。
他能想象到有多少人舒了一口氣,又有多少人雀躍慶祝。
現在聽著好友輕描淡寫地提及公司的事,他才感到放松,還好有這幾個朋友,還好有懷謙在,至少他的公司沒受到很大的影響,有懷謙的幫忙,之后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順利地重新掌舵。
“你以為什么。”程越接過,晃了晃手機,“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但凡開會從不拿手機,我早就給他發了消息,還發了你照片,我跟坤兒都確認了,他還有什么不相信的。”
容坤手撐著臉,扯了扯嘴角。
他跟程越這樣才是正常的,以懷謙的性子,這個反應太淡了。
“對了,他還沒回我消息。他什么時候回咱們四個可太久太久沒聚齊了”程越問。
梁潛回“他說那邊忙完了就回。”
“他確實忙,孟老這兩年要退,公司的事都交給他,再加上你那事,都是他在善后,輿論是他壓下去的,你公司那些元老還有你家的好親戚可沒少添麻煩,都是他在處理。”程越說,“忙得約他十次,他能出來三次都算不錯了。”
容坤嘆息,那是因為工作以外的時間都給人當牛做馬去了。
梁潛能活著回來,終究是一件大喜事,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在阿潛還沒回來時,尚且不合時宜,現在人都回來了,只要懷謙還殘存一絲理智都該及時想通,讓所有的關系回到一年以前。
他踟躕,猶豫再三,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用余光掃了一眼,確定梁潛跟程越誰都沒有注意到他,他才點開跟孟懷謙的聊天界面,調動畢生積累的詞匯量,斟酌再斟酌,全神貫注地編輯消息。
“這兒都沒好酒,要不等下去我那兒咱們接著喝”程越心情依然亢奮。
“不了,我回星語半島吧。”
“星語半島不對,我記得池霜早搬出來了。”程越偏頭看向容坤,“坤兒,池霜現在住哪里,我記得你提過一嘴,我給忘了。”
突然被點名,容坤抬頭,脫口而出“什么”
“問你池霜現在住哪兒呢。”
“翡翠星城。”
“對對對,就是翡翠星城。”程越略一思索,又道“我記得離她那餐廳挺近的。”
梁潛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低頭發消息的容坤身上掠過。
他淡淡地笑了,又關心問道“餐廳開業了”
“去年秋天就開業了。”程越點開微信,他很少發朋友圈,沒幾下就翻到了為池中小苑宣傳的那一條,為表重視,集齊了九宮格照片,將手機往梁潛手邊一推,“看,餐廳是不是還有模有樣”
照片中的年輕女人長相精致,一雙漂亮的杏眼含著笑意。
她習慣了鏡頭以及鎂光燈,站在容坤跟程越身邊也只會讓人第一眼視線就被她牢牢地抓住。
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梁潛記起了于大腦一片混沌時,聽到她聲音那一瞬間的心悸。
也記起了曾經與她的初次見面。他們是在一個有一百多個賓客的生日宴會上碰到,她來得比較遲,趁著沒人注意挑了個小蛋糕墊肚子,他被人敬酒煩不勝煩便獨自繞到一邊躲清靜,恰好撞見她,她瞥他一眼,他友好地沖她頷首,她手機響起,似乎沒想過要避諱他這個陌生人,接通了號碼,不知那頭說了什么,她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自助臺上琳瑯滿目的甜品,“難吃死了,糊得我嗓子難受,明天晚會唱歌,搞不好我會上熱搜,難聽。”
他被逗笑。
確實也沒認出來這是哪位演藝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