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曲看著壽延年,她曾在重明書院就讀,偶爾會與見到那位陸月樓陸公子。
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仿佛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壽縣令,而是那位陸公子本人。
徐非曲甚至還忍不住懷疑了下,壽延年是不是
那位陸公子易容喬裝,不過一瞬之間便明白并不可能陸月樓學過武功,而壽延年手無縛雞之力,兩人呼吸心跳聲都不相同,縱然她看不出來,附近的李歸弦也一定能聽出異狀。
壽延年發現徐非曲沒有立刻說話,覺得自己明白了對方所想,繼續增加談話壓力“這件事對于貴幫而言,確實是一件頗為棘手的麻煩。稅銀失竊之事分明與貴幫無干,然而朝廷責怪下來,你們說不得又要因此要吃掛落。”
徐非曲緩緩搖頭我覺得壽大人不會幫著柯大人,非要混淆案件真相。22”
壽延年笑“本官當然沒必要主動做這些得罪人的事,不過若是柯大人非說此事江湖幫派有關,本官也無須反駁,只要袖手旁觀便是。”又道,“不過諸位若想讓本官說話,也不是不行”
說到這里,他不自覺壓低了聲音,語氣卻變得更加鄭重“貴幫幫主乃是江湖豪杰,本官向所仰慕,若肯投到陸公子門下,那一切事情自有陸公子擔待。”
徐非曲的目光在壽延年面上一轉,淡淡道“壽縣令莫要哄騙咱們這些沒見過市面的尋常百姓。壽縣令與柯大人不同,柯大人乃是權轉運使,辦完差事后就會回京,壽縣令卻要繼續待在樟灣,若是朝廷當真下令鏟除咱們,壽縣令未必不會誤中流矢。”
被人當面威脅,壽延年居然點頭“你說得也不錯。”
徐非曲“而且無論如何,自拙幫都與這筆稅銀毫不相干,六扇門的唐大人在此,柯大人跟壽縣令想要一推四五六,也沒那般容易。”
壽延年嘆了口氣。
唐馳光靠著清流一黨,的確不是愿意將真相含糊過去的性子。除非自己跟柯向戎聯手,或許能夠想將罪過推到江湖幫派頭上。
不過那樣一來,他就必然會得罪朝輕岫了。壽延年之前雖然裝傻充愣,一副不清楚自拙幫情況的模樣,心中卻明白此人并非易與之輩,說了要摘貪官污吏的腦袋,便不會只是一句空話。
徐非曲又道“而且在下認為,柯大人也不會與壽大人聯手,于她而言,眼下有個徹底的脫身之計。”
她的措辭與聲調一直很客氣,若是有人知道徐非曲并非江湖出身,而是曾經的重明書院五甲之一,一定會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然而分明是如此斯文有禮的態度,卻讓壽延年感覺到了一種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寒意。
仿佛是下棋的時候,在自己還未察覺的某一刻,對方就提前布置好了陷阱,等到獵物有所察覺時,一切早就已經塵埃落地。
壽延年盡可能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將注意力集中在案件本身上面,道“姑娘說了許多,卻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如何,只要柯大人想脫身,就非得想法子補上這么一筆錢出來,否則都會引得天子震怒,最多只能保住一條小命,算不上徹底脫身。”
他說著,忍不住想要冷笑,又擔心惹怒對方,硬是將冷笑拗成了和善可親的微笑,接著試探道“莫非足下有本領將銀子變出來還是能替柯大人將缺口補上”說到這里,壽延年的語氣里多了些暗示之意,“其實以朝幫主的本事,若當真想替柯大人收尾,未必找不到愿意慷慨解囊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