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就沒見自家姑娘笑得這么失禮失態過,像忘憂茶樓里一些聽書的婦人,聽到逗樂處笑得豪放不羈。
只是自家姑娘長得美,怎么笑都是美的
對比云珠的展顏開懷,潘氏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謝家竟然敢拒絕她,還當著云珠的面給她這么大的難堪
一邊是恨不得吃了她的潘氏,一邊是肆意發笑的云珠,被夾在中間的長興侯夫人只恨不能背生雙翅立即飛出曹家的院墻去。
偏偏她必須想辦法打圓場,仿佛不清楚潘氏與云珠有什么恩怨一樣,長興侯夫人茫然地嗔怪云珠“你這孩子,我哪里說錯了嗎,叫你笑成這樣”
云珠手里的茶碗早被連翹接過去了,這會兒她左臂撐著桌子,右手捂著肚子,好不容易要停下來了,看見潘氏那氣急敗壞的模樣,立即又重新笑起一輪,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我,我跟文英妹妹笑得一樣,笑你們亂牽線,明明我們幾個都只是兄妹情分的。”
長興侯夫人偷偷瞥眼潘氏,順著云珠的話自責道“哎,這事怪我,若我這個當娘的早點看出文英的心思,昨日就該說清楚的。”
方嬤嬤悄悄扯了扯潘氏的袖子。
潘氏總算能說出話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姐姐莫要自責,都是我的錯,怪我將紹哥兒想得太好,還以為他一定能入了文英的眼。”
明明長興侯夫人一直在努力維持和氣,潘氏這一番夾槍帶棒算是徹底撕破了臉面。
長興侯夫人也有自己的骨氣給你臺階你不下,那我也不再伺候了
她板著臉站起來,淡淡道“我本來想著,姻緣不成交情還在,姐姐非要挖苦我們,我又何必繼續坐在這里自討沒趣,告辭。”
潘氏只發出一聲冷笑,辱我們母子至此,嘴上說的再好聽又有何用
云珠見長興侯夫人動了肝火,不再笑了,跟出來道“伯母息怒,太夫人是太想跟您做親家了,沒能達成所愿故而有些惱羞成怒,過陣子她定會想開的,千萬別為這事壞了咱們兩家的和氣。”
長興侯夫人腳步飛快,跨出院門,她回頭看了眼,這才對云珠道“這里沒有別人,我也不說那些虛的,云珠,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真是再有道理不過,你是有大福氣的,躲過了這樣一個喜歡變臉的好婆婆”
云珠并未因為有人偏向自己就覺得痛快或是如何,笑著道“都是舊事了,我喜歡往前看,也盼著文英妹妹能嫁一個方方面面都配得上她的如意郎君。”
長興侯夫人眉目驕傲“放心,一定會的”
曹紹在翰林院的差事比較清閑,時辰一到他就下值了。
正七品的文官,穿的是青色官袍,曹紹身形頎長挺拔,穿青色更顯白皙,沿著宮道往外走,路過的宮女太監都會暗暗欣賞一下小國舅的風姿。
謝瑯早就在皇城外面等著了,瞧見曹紹徐徐走來的身影,他一邊惱這小子胡鬧,一邊又佩服自家妹妹,面對這樣一副好皮囊也能把持得住。
看到他,曹紹俊臉微紅,猜到謝瑯肯定知曉母親有意提親的事了。
他的臉紅也不是因為見到女方的哥哥害羞,而是擔心昔日情敵嘲笑他變心太快。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一直走出兩條街,謝瑯才一拳朝曹紹的面門砸去
曹紹沒有防備,雖然憑著本能迅速閃避,還是被謝瑯的拳頭砸到耳側,砸得他耳中嗡鳴。
反應過來,他怒目而向“你這是何意”
謝瑯冷笑“你不是喜歡云珠嗎叫你母親去我們家說親又算什么”
曹紹垂眸“我跟云珠的緣分早就斷干凈了”
謝瑯“那是你自愿斷的嗎你要真忘了她,喜歡上我妹妹也沒關系,可你喜歡文英嗎你摸著良心說,你究竟把文英當什么”
曹紹怎么對待云珠,他沒資格干涉,但曹紹想作踐他的妹妹,謝瑯不可能無動于衷
面對謝瑯的質問,曹紹心中有愧,只能承諾道“如果文英愿意嫁我,我定會一心一意對她。”
謝瑯笑了“那還是算了,文英不喜歡你,我來只是警告你,不用再打她的主意。”
說完,謝瑯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曹紹垂眸站在原地,夕陽慢慢拉長他的影子。
不知過了多久,曹紹翻上自己的馬,面無表情地回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