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與聲音都溫柔了下來“護哥兒長高了。”
張護淺淺一笑。
三人去了暖閣,阿念正在暖榻上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丫鬟、乳母守在榻前。
柳靜打發丫鬟們下去,過了會兒也叫兒子繼續去書房讀書,她與云珠坐在榻上說話。
柳靜“聽說昨日顧大人一家離京了,可惜我不便出門,沒能去送一送。”
云珠“趙姐姐都理解的,她還特意囑咐我多來陪陪你。”
柳靜嘆了口氣“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等內宅夫人做什么都有心無力。”
云珠不想提那些,笑著將阿念叫到身邊,抱著夸道“阿念都會走了,真厲害。”
張行簡還在時,女兒只有團團這個乳名,張行簡走后,柳靜給女兒起了“念”為名,意為懷念。
云珠猜,可能阿念還沒出生時,柳靜就定了這個名字,之前不提是因為不吉利。
看柳靜的氣色,云珠信了曹勛之前的話,柳靜是真的心甘情愿為亡夫守寡的,她不悲不苦,一心撫養著她與亡夫的孩子。
柳靜如此,必然是張行簡對她很好很好,一個有情一個有意,所以能超脫生死。
再看自己
云珠笑了笑,先是被青梅竹馬悔婚,再自己挑了一樁與感情無關的婚事,這輩子大概都嘗不到情的真正滋味。
好在她也不是太稀罕。
礙于先帝新喪,今年宮里的除夕沒有大辦,曹太后與乾興帝商量之后,決定請定國公府一家進宮吃席。
云珠一點都不想去,可她不去的話,潘氏還不知道要怎么編排她,也許會讓小皇帝更加不滿李家。
云珠付不起這代價。
她不但要去,還得盛裝打扮一番,因為在小皇帝那里,她該是一個不會因為皇帝外甥打壓娘家而不平的溫柔舅母,因為哥哥剿匪有功馬上就要回京了,她本來就該高高興興引以為榮。
曹勛在堂屋等著,小夫人出來時,曹勛抬頭。
說是盛裝打扮,云珠其實只是換上了超一品國公夫人參加宮宴時應穿的誥命禮服,禮服層層疊疊十分繁瑣,最外面是一件大紅底的大袖衫,戴淺金底的霞帔,腰系革帶墜美玉禁步,頭戴點翠珍珠寶石翟冠。
那一瞬間,堂屋的所有燈光仿佛都被她的一身華服吸攏而去,光華流轉。
而云珠如水的眼眸、瑩白的臉頰,又讓這一身華服黯然失色。
直到云珠來到曹勛面前,曹勛依然在看著她。
云珠瞪他“都看了一年半了,還會看傻嗎”
曹勛笑了,逗她“我若只瞧一眼就不看了,你肯定要生氣。”
云珠哼了一聲。
夫妻倆去了正廳。
等了一會兒,曹紹才陪著太夫人潘氏來了。
潘氏與云珠是差不多的誥命服扮相,她又才四十多歲,大紅衫子一穿,依然是個美艷的婦人。
曹勛隨意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曹紹卻在看到云珠這模樣時,心跳加速目光閃避,胡思亂想一堆唯獨忘了腳下,進門時生生絆了一跤。
都是六品官了還這么傻,云珠垂眸掩笑。
隨便曹勛怎么想吧,反正他也不幫她什么,她愛笑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