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帝正色道“舅母有何委屈,不妨說出來,朕定會替舅母做主。”
云珠頷首,低聲叫長子留在這邊照顧弟弟,她則繞到正對熙寧帝與皇后的空地,跪了下去,默默垂淚道“臣婦沒有委屈,只有惶恐不安。”
熙寧帝“舅母惶恐何事”
云珠看向惠妃,苦澀問“不知娘娘可否聽說過燕國的樂毅將軍”
惠妃“”
她的父親只是地方的一個千戶,家里兄弟都習武,藏書不多,惠妃對讀書也沒有多深的興趣,學完普通閨秀該學的便很少碰書了,更何況那些枯燥無趣的史書。
云珠再轉向熙寧帝“皇上可能已經猜到臣婦所憂了,還請皇上容臣婦向惠妃娘娘解釋清楚。”
熙寧帝嘆息一聲,道“有勞舅母了。”
云珠便對著惠妃道“當年燕國派樂毅將軍攻打齊國,只剩莒與即墨這兩座城邑久攻不下,這時,齊國駐守即墨的將軍田單得知燕王與樂毅有隙,便造謠說樂毅野心勃勃要在齊國稱王,因此故意拖延攻城時間。燕王信了這謠言,派遣騎劫代替樂毅為將。樂毅心知燕王要加害他,無奈投降趙國,齊國趁機大敗騎劫,一鼓作氣收復了所有被燕國攻占的失地。”
惠妃“”
別說了,她明白了
云珠解釋了前因后果,眼淚再度決堤,對熙寧帝哭訴道“皇上,胡人鐵騎屢屢被我朝將士所挫,敗局已定,近日京城突然出現挑撥國舅與您的謠言,此時的國舅與當年的樂毅何其相像,故而臣婦惶恐,怕您”
她說不下去了。
煜哥兒聽懂了,此時也急忙跪到母親身邊,朝熙寧帝叩首道“皇上明鑒,父親一直教導我要忠君報國,絕不會做出叛君之事”
炳哥兒聽不懂,只知道娘親哭得很傷心,小家伙嘴里還含著一塊兒沒吃完的肉,這會兒也顧不得吃了,慌慌地跑到娘親懷里,歪著腦袋,拿一雙擔憂害怕的大眼睛望著熙寧帝。
母子三人哭得哭跪得跪,還有一個懵懂無知的稚子,誰看了不得道一聲可憐
熙寧帝長嘆一聲,看眼皇后,夫妻倆一起繞過來,皇后去扶云珠,熙寧帝伸手扶起煜哥兒,一邊摸著煜哥兒的頭一邊對云珠道“舅母放心,朕絕不會學燕王那般糊涂,大舅自少年起便一心報國,朕便是疑天下所有人,也不會懷疑大舅分毫。”
云珠泣道“臣婦代他叩謝皇上。”
熙寧帝攔住她,回頭,目光冰冷地落在惠妃身上“無知蠢婦,還不給舅母賠罪”
被皇上當眾罵蠢婦,惠妃又委屈又難堪,只是一想到她可能會被皇上當成意圖離間帝王與大將的小人,惠妃便什么委屈心思都不敢有了,忙不迭地跑過來向云珠告罪。
云珠善解人意地道“娘娘言重了,您只是說些吉祥話哄臣婦開心罷了,是臣婦怕了那些謠言,一時失態,壞了皇上與諸位娘娘的興致。”
接下來便是一番客套。
宴席結束,云珠帶著兩個孩子一起上了馬車。
炳哥兒習慣地賴在娘親身上,煜哥兒想到今日宮中的危險,破天荒地也緊緊挨到了娘親身邊。
云珠笑笑,一手摟一個,分別親了一口“不怕,爹爹不在,還有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