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死去。
四肢漸漸麻木,頭腦昏沉,可能外人看來只有兩二秒的功夫,她卻驚懼到覺得過了好久。
這種瀕臨死亡的恐懼實在太過可怕,鹿露現在怕死得不行。
“我也要去睡覺了。”她看看表,十二點多了,決定先睡覺明天再洗澡,“晚安,你也可以今天就睡這,我記得客房有新的洗漱用品。”
林泮搖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
鹿露也不勉強,林泮聽命辦事盡心盡責,可不代表他沒有主見,相反,他特別有自尊和想法,不是個順服的性格“路上小心。”
“是,我明天早上七點到。”
鹿露擺擺手,哈切連天地回房間睡覺。
林泮將自己的合同帶走,下樓幫老吳收拾廚房。老吳問“你以后就跟鹿小姐工作了”
他點點頭。
“鹿小姐很和氣。”老吳打量他眼,微微笑,“好好干。”
林泮笑笑,假裝聽不懂言外之意。
老吳也沒有別的意思,好心提醒罷了。他把剩下的宵夜分了分,放得住的餛飩帶回家給兒子加餐,煮好的面條裝成便當“這么晚了,你拿回去吃。”
和諧的同事關系影響工作質量,林泮含笑道“多謝,我正好餓了。”又道,“你幾時陪孩子去看病,提前和我說,我好安排鹿小姐用餐。”
老吳同他示好,為的就是請假方便,當即道“行,麻煩你了。”
“不麻煩。”林泮關掉運作的垃圾處理器,和在客廳確認安保系統正常運作的鐵姨點頭告別,這才開車離去。
夜晚的公路霓虹交錯,投影五彩斑斕,比白天更繁華璀璨。
他平穩駕駛車輛,還能留意信息。
一條銀行短信
紫荊花銀行賬戶00005151向你尾號3737的賬戶轉賬15000星幣,備
注補發工資,余額
鹿露轉的補貼,她確實大方。
林泮微微安了心,加快速度,趕在凌晨1點前回到宿舍。
這一天太漫長太疲倦,他恨不得倒頭就睡,卻不敢放縱自己邋遢,堅持進浴室洗漱過,方拖著沉甸甸的軀殼上床。
沾枕既夢。
夢境雜亂無章。
他夢見自己幼年在保育院,小小的他大概兩二歲,同四五十人擠在一間房,床鋪像一個行李箱,蜷縮著睡剛剛好,就是隔壁的室友睡姿不雅,沒完沒了甩胳膊蹬腿,一夜過去,好似被人毆過,總有青紫淤青。
后來他看了蜜蜂的紀錄片,更覺自己像一只工蜂,蝸居在小小的蜂巢,等待貢獻完自己的使命就默默死去。
離開保育院后,他又陸續住過學校的宿舍,從十人間變成六人間,最后是四人間、雙人間。
那是大學的最后一年,他全a的成績單才換來十平米的宿舍,室友熱衷派對,夜不歸宿是常事。林泮常年獨享空間,一覺睡到大天亮。
可惜好景不長,提前畢業也就提前搬出了宿舍。
在柏家的客房借住一月,雖然熱鬧,可總有寄人籬下之感,虧得讀書不負有心人,考進市政廳,又能搬來這處公寓。
他第一次有了屬于自己的地方。
原以為要住上幾年,誰想不出一年就要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