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好像遷徙的候鳥,每年都要從這處遷移到彼處,疲于奔命。
林泮又累又倦,感覺夢境永無盡頭。
好在打工人的噩夢總是會被鬧鈴打斷,五點半,清脆的鈴聲叫醒了他昏沉沉的大腦。林泮茫然地睜開眼,專門留出縫隙的窗簾漏出一縷陽光,不偏不倚正好照在他眼皮上。
光亮喚醒了沉睡的大腦,林泮迅速清醒,起身洗漱。
十分鐘后,百葉窗的光影打在雪白的墻壁,猶如竹影斑駁。他打開衣柜,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一打白襯衫,能任意搭配的西褲,春夏款的西裝外套,一件大衣,兩雙皮鞋,若干內衣物,一套睡衣。
這就是他四季所有的衣裳了,沒有私服,沒必要。
私人物品也不多,最寶貴的莫過于保險柜中的證書,這是他在駿澤四年考出來的,專業一點的有法律職業資格證、教師資格證、人工智能語言證書、私人管家初級證書,還有含金量低一點的健康管理師、拍賣師、心理咨詢師。
因為駿澤的教育特點,馬術、插花、藝術考級之類的都是畢業就有證,林林總總不在少數。
他仔細收好這些紙質證書,放進公文袋中。
其他就是生活用品。
浴室的清潔用品按星期購買,余量很少,液體內衣的原料罐所剩無幾,可以舍棄,廚房的餐具也都能裝進同一個便當盒,垃圾處理器的余額還有3天,沒多少錢,不必再去退費。
水電費直接在系統上結清即可。
完成這一切,行李箱還有
半箱的富余。林泮走到樓下的管理員房間,
問管理借壓縮器,
預備將被褥和枕頭也帶走。
管理員已經在系統公告上看到他的離職,竟也惋惜“想好了”
林泮點頭。
“你比其他人懂事。”公寓宿舍什么人都有,成天夜不歸宿的,天天換室友的,不倒垃圾的,拖欠垃圾處理費和取暖費的,管理員見多識廣,深知像林泮這樣不帶人回家,費用及時結清,甚至還會修理一樓的自動販售機的人,鳳毛麟角。
林泮不接話,只道“多謝您照顧。”
管理員點點頭,借機器給他。
林泮回屋將被褥壓縮,整整齊齊放進行李箱中,不多不少,剛剛好。
他倏然記起,自己剛剛住進這個公寓的時候,好像也是正正好一箱的行李,大半年過去,不見得多,也不見得少。
真奇怪,柏納德搬家的時候,一卡車都塞不進去,他又開車搬了兩趟才運完。
大概這就是“家”和“宿舍”的區別吧。
家里的一草一木都值得眷戀,大到親手挑選的家具,小到才添置的一雙筷子,全部都帶走。宿舍就不一樣了,簡簡單單來,干干凈凈走,就是最佳住戶。
林泮想著,提上箱子,到樓下歸還門禁卡。
管理員說“還能住五天。”離職交接有半個月,公寓還能繼續住,方便期間物色新住處。
“新工作有宿舍。”林泮推出卡片,欠欠身,“再見。”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大樓,一如當年離開保育院。
林泮的人生不具備回頭的機會,唯有向前走,直到某一處,允許他能永遠留下來。
那個地方,應該就是他的家了吧。
也是困住他余生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