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兒子早就已經知道他在私塾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只以為是兒子黏著自己呢，他頗有些得意，看來這一年來他對兒子的關愛還是很有作用的，沒見兒子現在都這么離不開自己了，他調笑道“沒看出你連蛇都敢抓，卻不敢去陌生地方讀書了，放心吧，到時候爹送你去，下課了爹也來接你。”
“你要是跟爹在一個私塾里，到時候夫子打爹手板心的時候，你豈不是就在一邊看著，那你爹還要不要臉了。”
顧常林開著玩笑。
但話里意思也很明顯，他并不同意顧熠和他在一個私塾里。
其實就算顧熠去了他的那間私塾，大概率他們也不會在同一個大課堂，像是顧熠這般認字還沒認全的小孩，都是由夫子的兒子在另一個教室教著。
顧常林仗著顧熠不清楚，隨口就來。
顧熠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現在屋子里一片黑暗，不是一個正經談話的時機，他也知道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的話，他娘是絕對不會答應他的。
夜色里，顧熠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
比起二房直接就在討論顧熠上學的事了，大房和二房就要復雜了一些。
二房還好，他們其實一直都比較隨波逐流，畢竟二房不怎么受寵，而且他們的孩子今年才二歲，還是個小姑娘，就算他們想操心點后代上學的問題，現在都沒有兒子來供他們糾結。
索性顧老太太兩口子大面上都不會太過，所以他們干脆就啥也不管了。
但是大房就有點不一樣了，整個顧家，其實之前除了顧熠，心里都沒覺得顧常林能夠考上童生。
畢竟顧常林在私塾里具體什么情況，還是楊氏自己找娘家去幫忙調查的，那哪能想到他真能考上啊。
楊氏糾結極了，“你說我們還要分家送毛蛋去讀書嗎”
顧老大翻了個身，奇怪的問道“不是都說好了，你怎么現在操心起這個了。”兩口子早就說好了等一年之期到了，就和家里說分家的事。
楊氏道“我是想著讀書那么難，毛蛋也不一定能考上，現在二弟既然考上童生了，沒準他一下就又能考上秀才呢，既然這樣，那還不如不分家的好。”她當初想讓自己兒子讀書，主要是因為讀書是一件大好事，加
上一般人也不會愿意貢獻自己讓別人變得更好。
再有顧常林一直考不上，她就有些蠢蠢欲動了。
這會兒固然顧常林考上了，她就感覺毛蛋讀不讀書似乎沒那么重要了。
顧老大嗤笑一聲，“你還用考慮這些，你倒是不那么想送毛蛋去讀了，你覺得老爺子還有二弟他們，會放棄送小羊去讀書嗎”
顧熠的讀書天賦，那都是擺在眼前的，老爺子這一年，對小羊是夸個不停，時不時就想讓二弟提前回來別讀了，讓小羊頂上去正好。
就這，之后小羊繼續讀書是必然的事情。
但二弟也考上了，以他對二弟的了解，二弟也會繼續讀下去，那也就是說，顧家即將迎來兩個讀書人。
還都是二房的。
顧老大自己的一輩子擺在這了，但兒子的一輩子，他還是想給孩子多一些選擇，所以分家這件事，勢在必行。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楊氏也發現確實輪不到她來操心這么多，分家是顧家已經成定局的事情了，除非她愿意供著二房兩個讀書人，她覺著小羊那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但小羊太小了，恐怕又要幾十年才能得到成果，楊氏不太敢賭，她都這么大年紀了，總不能讓她白發蒼蒼才沾到光吧。
都是勞累，還是為自己的小家勞累才更心甘情愿。
腦子里想了一大堆，楊氏慢慢的睡著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顧老太太將全家都給叫住了，“你們先等一下，接下來，咱們家有件大事要一起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