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出去”
隨著聲音,一個國字臉、紫膛面孔的年青男子穿著件破舊棉襖,一瘸一拐地沖過來,惡狠狠地將趙長興一推。
男子個子雖然不高,但胳膊粗壯有力,眼睛里透著兇光,趙長興被他大力一推,踉蹌著后退幾步。施必勝托住趙長興后背,厲聲道“干什么”
男子抬頭看到身穿公安制服的施必勝,眼神有一剎那的驚慌,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公安同志,這是我家”
鄧大谷帶著另外幾個派出所的公安干警,在鄧滿根緊張的眼神中將房門一間一間地推開。鄧滿根家里窮,哪怕女兒嫁到鎮上時常救濟,依然家徒四壁,屋里除了土炕就是幾口箱子,根本沒有能夠藏人的地方。
不過幾分鐘時間,所有公安干警都失望而歸,對施必勝匯報著。
“沒有”
“報告所長,沒有發現。”
“沒有看到趙清瑤。”
“地窖呢找了沒”
“都屯著菜,沒人。”
趙長庚原本以為只是一到鄧滿根家就能找到女兒,沒想到一無所獲,一顆心空落落的,悶著喘不上氣來,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著趙向晚。
趙向晚站在施必勝身旁,安靜地觀察著兇悍的鄧雪民。
鄧雪民的眼皮松弛,眼角向下耷拉,形成典型的“三角眼”,他眉毛濃密,尾部散開,像一把掃帚,面相看上去就不是和善之輩。
面對公安干警突然闖入,推門查看,他不急不忙,雙手交叉而立,似乎早有準備。
“她在哪”施必勝將趙清瑤的肖像取出,豎在鄧雪民眼前。
鄧雪民的眼睛一瞇,瞳孔陡然放大,呼吸也變得粗重許多。
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我姐不是說,人是從兩千多公里以外的南方拐來的,不會有人知道年前怕她家里人找過來,我還特地讓清瑤寫了封信回家,怎么警察會找過來
鄧雪民緊緊抿著唇,硬著脖子,搖了搖頭。
鄧滿根不知道警察闖進來做什么,惶急地拉住書記的手“大谷啊,雪民小時候摔斷了腿走路不利索,沒辦法干地里的活計,也沒法子到城里打工,一輩子就在這屯子里過活,我這老寒腿一到冬天就沒辦法下炕。你說你說說,我們到哪里去找外面的姑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老天爺啊,這可真是人在天上坐,禍從天上來我天天窩在炕上,吃喝拉撒都恨不得在一個屋里解決,眼瞅著就要過年了,怎么忽然就闖進來一堆公安我這是什么命啊。
聽到鄧滿根的哀嘆,趙向晚將目光轉向內心一片死寂的鄧雪民。
或許是因為從小殘疾,鄧雪民聽過太多嘲諷與挖苦,他性情偏執。和鄧雪芳一樣,一旦做出決定,內心便似蚌殼一般緊閉,根本撬不開。
鄧家老屋用厚厚的夯土磚墻砌成,一進三開,兩間臥室,一間廚房。兩間臥室分別由鄧滿根、鄧雪民居住,全都盤著火炕,屋子里暖暖的。
墻角擺著兩口樟木舊箱子,里邊裝著舊衣服,沒有藏人。
廚房灶膛里燃著木材,一張刷著黑色油漆的小桌、一個碗柜、兩張條凳、一口水缸,除此之后,什么也沒有。
鄧滿根家是屯子里最窮的人家,就這么大地方,要想藏人實在是為難了點。
施必勝的臉沉了下來,繼續問鄧雪民“你姐說,這姑娘是她從南方帶來的。說你把她藏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