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晚白了她一眼“省里只有一個,省外多的是。”
武如欣恍然“對對對,是我糊涂了。”只是這件事,必須秘而不宣,不能露出一絲口風,免得被他發現。
武如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一點她雖然崇拜父親,但其實她的內心是信任母親、姐姐,懷疑父親有私生子的。
第二天,盧曼凝打來電話“畫像上的人名叫柯之卉,事發那天晚上曾入住珠市的四季大酒店,用的是她本人的身份證登記入住。”
有了這條重要線索,重案組全體成員來了精神。只要有了身份證號,有了行蹤軌跡,抓到她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周之后,柯之卉落網。
初步審訊的結果,柯之卉承認肇事逃逸,但態度很隨意。
“周如蘭,對,我撞的就是周如蘭。”
“她不是在金蓮湖派出所嗎前年我兒子在省委門口撞人,原本就是賠點錢的事兒,結果她非說是故意傷害罪,收集證據害得我兒子被抓進監獄,我不服氣我看不慣她”
“我這兩年搬到了粵省,原本也沒打算對付她。這不是今天我正好到星市辦事,開車在街上晃,在醫院門口碰到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起了一個念頭。你害我兒子坐牢,我就撞死你”
面對許嵩嶺詢問的“是否有同伙,是不是被人指使”她一概不認,還叫起屈來“誰能指使得了我我老公在羊城開公司,有的是錢。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這樣一來,偵查進入一個死胡同。
柯之卉認下撞人事實,一力承擔所有罪責,態度溫和有度,完全不像是一個沖動型犯罪分子。
經驗豐富的許嵩嶺察覺不對。
第一,沖動傷人的嫌疑犯多半性情急躁,易怒、受不得刺激,可是柯之卉有問有答,全程表現得理智而從容,哪里會是個激情犯罪的人
第二,周如蘭只是金蓮湖派出所一個文職警察,不可能收集證據抓柯之卉的兒子坐牢,這個仇恨拉得也太勉強了
第三,如果柯之卉是因為兒子的事情憎恨周如蘭,并且認得周如蘭,那她應該與周如蘭、金蓮湖派出所的警察打過多次照面,沒道理一開始沒有被認出來。這說明她根本就不熟悉周如蘭以及其他辦案人員,她走的是上層路線。
趙向晚沒有第一時間進入審訊室,在仔細研究過柯之卉的個人資料之后,趙向晚請來周如蘭,與她一起走進審訊室。
看到右手打著石膏的周如蘭,一直微笑應對的柯之卉表情有了變化。
臉部肌肉有些扭曲,整個人的神態很不正常。短暫的眼神游離之后,柯之卉開始咬牙,眼睛夸張地瞪大,鼻翼張開,她尖聲叫嚷起來“你害我兒子坐牢,我要讓你也嘗嘗被撞的滋味怎么樣胳膊斷了吧你活該”
唉要不是為了兒子,我何苦做這樣的惡人自從撞了人之后,我天天做惡夢,一開車就雙手發抖,太可怕了。
趙向晚轉過頭看向背著畫夾子的季昭,溫聲道“你看到了嗎她的憤怒是偽裝出來的,有用力過猛之嫌。”
季昭點了點頭。既然趙向晚讓他留意,他便會把這張臉記下來。
朱飛鵬與許嵩嶺交換了一個眼神,暗暗點頭。趙向晚說得對,柯之卉憎恨的表情太過刻意,而且保持時間過長,很違和。
趙向晚的聲音不高不低,柯之卉聽得一清二楚,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有一種被人當眾指著臉痛罵的羞恥感。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繼續維持這份憤怒,還是干脆擺爛算了。
周如蘭嚴肅地看著柯之卉“陸天賜酒駕撞人致死,造成嚴重后果,再加上事后逃逸,判他六年并不冤枉。死者風華正茂,家屬痛苦萬分,你們但凡有一點人性,都該跪在死者墳前懺悔、好好反省自身行為,還有臉恨我這個協辦案子、當時入職才兩年的小警察”
被周如蘭一訓,柯之卉先前咬牙切齒的表情收斂了許多,她垂下眼簾,半天沒有說話。
周如蘭與趙向晚并肩站在柯之卉面前,對視一眼,趙向晚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想問什么就問什么。
周如蘭用左手拉開椅子,端正坐下,輕咳一聲。她只是派出所一名文職警察,并不參與案件偵查,對于如何審問罪犯,并不熟悉。但是,面對曾經開著車試圖撞死她的兇手,周如蘭的確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