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趙向晚說的是對的,但顧文嬌是母親,母子連心,哪里敢賭她猶猶豫豫地看著趙向晚“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樊弘偉真的發了瘋,把兒子摔下樓呢”
何明玉拉了趙向晚一把,示意她說話注意點。身為警察,一言一行都仿佛被放在聚光燈下,既要合法、又要合規,還要符合公序良俗,必須慎之又慎。
趙向晚真恨不得說一句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可是何明玉的提醒很對,她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能理解你。”
自從母親去世、嫁給樊弘偉之后,顧文嬌與父親幾乎不來往,也沒什么朋友。她自感過得不好,更不愿意和同事親近,因此顯得內向沉默。這回第一次與陌生人說這么多話,顧文嬌感覺悶悶的胸口暢快了許多,越看趙向晚越順眼“謝謝,謝謝你能理解我。”
趙向晚笑了笑“沒事。謝謝你的配合,以后有什么事,來市局找我們。”說完,和何明玉一道起身,與顧文嬌道別離開。
走出醫院門診樓,消毒水的氣味漸漸散去,趙向晚與何明玉往當年槍殺案發生現場而去。
五層磚混小樓,紅色清水外墻,青灰色水泥地面,水泥空花欄桿,一樓兩戶,一共三個單元。七十年代末建的房子,到現在也有十幾年歷史,外墻面長滿爬山虎,樓梯間看著有些破舊。
樓梯間沒有門,就這么敞開著。唯一守護住戶安全的,是每家每戶在木門外側都裝了一道防盜門。看來,當年的兇殺案還是給這里的住戶留下了心理陰影。
兩人順著樓梯向上走。明明一切正常,但何明玉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向晚,你聞到空氣里有血腥味沒”
趙向晚停下腳步,使勁嗅了嗅,搖頭道“師姐,我聞到飯菜香味,好像是醬油荷包蛋的味道。”
聽到趙向晚的話,何明玉緊張的內心一下子就放松下來,撲哧一笑“就你是個狗鼻子,連菜油煎荷包蛋,淋了醬油你都聞得出來”
趙向晚指著一單元四樓401的房門“呶,就是從顧文嬌家里傳出來的。看來中午她爸在家。”
敲開門,應門的是一個外形斯文、體態微胖的中年男人。隔著防盜鐵門,他警惕地詢問“你們是誰找誰呀”
何明玉亮出警官證“您好,是顧朝東嗎我們是市公安局重案組的,關于十年前的舊案,我們想找您了解一下情況。”
顧朝東沒有開門“當時我不在家,沒什么可以說的。”
何明玉繃著臉“案件重大,請你配合一下。”
顧朝東看著警官證,不情不愿地開了門,一邊開門一邊嘟囔“都過去十年了,找我有什么用你們去找文嬌嘛。”
屋里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老顧,是誰呀”
還有個男孩子歡快的聲音“爸,快來吃飯,今天有荷包蛋”
趙向晚跟著何明玉進了屋,門口有一個換鞋區,擺著幾雙鞋子,再往里便是客廳,客廳南面連著一個陽臺,陽臺上種著些花花草草。客廳與臥室之間有一道小小的走廊,臥室以及衛生間的門都對著走廊。
客廳里隨意擺著小孩子的玩具、書本,白色的墻壁掛著拼音表、各種彩色掛圖,略顯零亂,但卻很有家的溫馨感。
看到家里的陳設,不知道為什么趙向晚有些替顧文嬌心酸,也難怪她不愿意回家,不愿意與顧朝東說話。這套住房是周金鳳單位分配的住房,可是現在卻居住著顧朝東和他的新妻子、新兒子,所有人都把周金鳳遺忘,開始新生活,只有顧文嬌還活在過去。
客廳北面是廚房,餐桌上擺放著三菜一湯,一個系著圍裙的女子從廚房走出來,笑眉笑眼地和何明玉、趙向晚打著招呼“你們好,要不要一起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