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晚知道,自己已經觸及到他的心理屏障,此刻攻擊,正是時候
“臺燈,對,你拿起臺燈,狠狠砸向她的后腦”后腦是人類最脆弱的地方,重物擊打過去,賈慎獨這是根本沒打算給翟欣蓮留條活路。
似乎有陰風吹過,賈慎獨感覺自己的后腦開始發冷。
是她逼我的不打死她,難道等她回到學校之后申請更換導師難道等她告訴同學我這個老師妄圖和研究生談戀愛難道等她告訴所有人,丑人也會多作怪,竟然敢利用老師的權力把她帶到這陌生的小縣城她若是到派出所告我拐賣婦女,我的前途、我的命運、我的人生豈不是都要被她毀了
殺就殺了,那又怎樣當時鮮血四濺,站在門口想勸架又不敢的三姐嚇得眼睛翻白,一下子暈死過去,真是沒用。我上去補了兩下,用麻繩把她勒死,再將她裝進麻袋,踢到客廳角落里放著,鮮血把我皮鞋都弄臟了。我把三姐喊醒,讓她清理。三姐當時那個臉色,像張金紙一樣。后來她死得早,估計也是嚇破了膽吧人又不是她殺的,我都不怕她怕什么
賈慎獨目光放空,呆呆地看著墻角某處,無意識地重復著趙向晚的話“我砸了嗎砸了吧”
趙向晚的每一句話,都在一步步還原案件過程,聽得重案組所有人目眩神迷。
明明大家都是一樣地調查取證,面對賈慎獨也一絲面部表情變化都沒有放過,可偏偏就趙向晚可以從細微之處入手,仿佛親眼所見。
趙向晚的語氣非常篤定“是你砸了。后腦砸下去,翟欣蓮瞬間倒地,鮮血流了一地,沾濕了你新買的皮鞋,你嫌臟,還在她身上踩了幾下,看她沒有斷氣,再用一根麻繩將她勒死,像勒死戴敏麗一樣,是不是”
完全就是事件重放
賈慎獨的心理防線不斷回縮,繼續重復著趙向晚的話“勒死戴敏麗”
趙向晚加快了語速“你用什么裝翟欣蓮的尸體編織袋、麻袋,還是”
停頓半秒,趙向晚冷笑道“哦,原來是用麻袋裝的,雖然翟欣蓮個子瘦小,但那么大一個人就死在你面前,你三姐嚇得夠嗆吧你就不怕哦對,你已經殺過一個,間接害死一個,不怕了,是不是”
賈慎獨腦子里依然還留著一絲清明,知道不能承認殺人事實,但他現在冷汗順著后背往下,電扇風一吹,渾身發冷,開始顫抖,思路不自覺地被趙向晚帶著走。
麻袋裝著一個人,剛開始還是軟乎乎的,后來便變得僵硬起來,搬動很不方便。好在三姐家有輛三輪摩托車,第二天一大早將麻袋搬上車,帶回老屋去。三姐臉色一直很難看,一路上不停地念阿彌陀佛。真是可笑,這世上如果真有菩薩,早就把我給收了。我看吶,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只要你夠惡,就沒有人敢欺負你。
路上碰到人了嗎好像沒有吧,哦,不對,雖然走得早,但進村之后摩托三輪車突突突地響,隔壁海東家過來看熱鬧,看到麻袋還問了句我們拖了什么貨回來。三姐當時差點要哭了,還是我說了句,是我托三姐做的臘肉,順路帶回來,這才把謊圓了過去。
趙向晚聽到他心中所想,整個案件過程清晰無比地呈現在腦海之中。
“你把裝死人的麻袋帶回老屋,沒有人看到嗎有人吧我們在調查賈家村的時候,你隔壁那家就說過,81年春節前,你和你三姐開著摩托三輪車回來,車上有個大麻袋,是不是”
警察都知道了
賈慎獨此刻再無僥幸之心,隨著身體的顫抖,牙齒開始相碰,發出咯咯咯的聲響。這個聲音在口腔引發共鳴,讓賈慎獨頭痛欲裂。
原來這就是語言的力量嗎這小女警只不過輕飄飄幾句話,就讓賈慎獨內心生出一種想死的心。
如果我現在死了,就不用再承受她的逼迫了吧如果我現在尋死,警察就不會再追問我的罪責了吧我是大學教授,為人師表,走出去人人崇拜尊敬,我只要說幾句話,學生能嚇得幾天睡不著覺。我這么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怎么能夠坐在這里,被這個口齒伶俐的小丫頭逼問
賈慎獨再一次叫囂起來,拼命地晃動著雙手“放開我我是大學老師,我是優秀黨員,我是承擔著上百萬科研項目的專家、人才。你們都在胡說些什么什么臺燈、麻袋、三輪車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