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晚有樣學樣,亦步亦趨。
掀開白布,尸體被脫得精光,臉上不知道被什么搗得稀爛,只能隱約分辨出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尸體已經腐爛,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惡臭味。
趙向晚屏住呼吸,沒有再靠近。
高廣強看了尸體一眼,示意法醫上前,自己則起身走到趙向晚身旁,帶著她走遠一些,壓低聲音道“你剛來上班,還不適應,別靠太近,免得沾得尸臭洗都洗不干凈。尸體讓法醫檢測就行。我估計,死了得了四、五天,具體的特征,等尸檢報告吧。”
向晚這丫頭擅長審訊,對罪犯心理把控到位,但畢竟剛剛上班,還是要保護一下,不能讓她被尸體的慘狀嚇壞了。想當年,我上班第一次看到尸體、聞到尸臭,苦膽都快吐出來了。
前輩們的愛護,讓趙向晚內心有幾分感動。
重案組的人整天都在與兇殺案打交道,看尸體成為日常功課,哪一個不是從見到尸體嘔吐的菜鳥走過來的呢
入職第一天,來到第一現場,看到死去四、五天的尸體,趙向晚終于知道,尸臭味是全世界最恐怖的臭味,一旦沾染在身上,鼻端總像是縈繞著一股說清、道不明,久久散不去惡心氣息。
趙向晚沒有逞強,繞開尸體,查看著周邊地形。
一口廢棄的老井,位于一片曠野之中,據說這里曾是吳姓聚集地,族人為了灌溉請人打了一口井,后來隨著城市擴張,吳姓族人漸漸外遷,這口井便荒廢了。井旁當年鋪砌的青石板仍在,依稀還能看到井欄的石雕刻花。
旁邊老房子都已經拆除,只看得到一些殘余的夯土墻基。
距離老井西南面一百多米處,有一個廢舊垃圾堆放場。當地民警說,當年建這座垃圾堆放場的時候,遇到了居民的集體抑制,沒奈何政府選址已定,只能默默接受。
建成之后,垃圾越堆越多,如果趕上刮西南風,這一片都是臭味。雖然現在政府建起多個垃圾填埋場,這個垃圾堆放場基本已經廢棄,但那積累多年的氣味卻依然難聞。
就是因為這個垃圾場的存在,吳姓人才會不斷外遷,直到全部離開,只剩下一口老井,默默訴說著當年的人氣與熱鬧。
朱飛鵬見慣了尸體,正蹲在法醫身旁查看,低聲交談著。
“面部被毀,不過手指完好,可以提取指紋。”
“死亡時間大約在四、五天前,致命傷應該來自后腦重擊。”
“后跟、手肘有磨損,尸體各處有擦傷,應該被拖拽了一段距離。”
聽到最后一句,朱飛鵬站起身,和趙向晚一樣四處查看。查看之后,他目光一凜,快步走到高廣強身邊“老高,尸體有拖拽傷,這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高廣強點點頭,叫來趙向晚、艾輝“你們跟著朱飛鵬,到那個垃圾堆放場查看一下,記得戴好口罩。”
一百多米之外,雖然聞不到尸臭味,但大量生活垃圾堆放在一起,散發出來的那種臭味依然強烈到令人窒息。
趙向晚戴上口罩,和朱飛鵬、祝康一起,往那個垃圾堆放場走去。
這里據說因為當地居民不斷上訪、抵制,政府今年已經停了這個垃圾堆放場,路旁堆放了一些準備砌圍墻的砂石、黃土、磚塊。
越走近,氣味越重,令人作嘔。
順著一條水泥路往前走,看到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鐵門上掛著一串鎖鏈,里面一絲聲響都沒有。
朱飛鵬走近,戴著手套拉了拉那串鐵鎖鏈。
“呲呲嘩啦啪”鐵鏈從鎖扣之中滑脫,掉落在地面,發出巨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