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十六歲就提刀砍殺自己姐姐的兇手,祝康內心絲毫沒有憐憫之心。
你這么想知道那我偏偏不著急告訴你。
審訊室里忽然安靜下來。
只有盧富強的低語“求求你,求求你們,求你們告訴我吧。我懺悔,我認罪,我只想知道我家里人的消息”
黑而瘦的臉,滿是祈求之意,那卑微的姿態,令人不忍直視。
趙向晚與負責筆錄的朱飛鵬交換了一個眼神。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祝康六歲時家中突遭大難,自此失去記憶。雖然有舅舅、舅媽百般愛護,但心底那塊傷疤卻永遠在那里,碰一碰都巨痛無比。
祝康曾經說過,來到星市讀大學之后,莫名其妙頭痛的毛病才漸漸好了起來。可見他曾經時不時都會頭痛發作,那都是盧富強、龔四喜、盧尚武造下的罪孽
盧富強現在可憐巴巴地哀求,想要獲知家人的信息。
那祝康的家人呢被盧富強三人殺害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姐姐、表弟呢眼睜睜看著姐姐慘死在自己面前,親耳聽到家人遭難,對于一個才六歲的孩子而言,何等殘忍
因此,趙向晚與朱飛鵬都沒有開口。
就讓祝康用沉默來折磨盧富強吧。
盧富強的嗓子說得干啞,到最后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但他依然雙手合什,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祝康,喃喃道“求你了,求你告訴我吧。”
祝康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快速眨眼,將這一陣淚意強行壓了下去。
“酒灣村、小灣村、后灣村全都拆了。你的家,我的家,都沒有了。”
終于聽到祝康開口,盧富強眼睛里迸射出極亮的光亮,可是等祝康說完,他眼中的光黯淡下來“沒有了嗎都沒有了嗎”
他突然興奮起來,雙手下垂,手銬在鐵椅扶手上撞擊發出巨大的聲響“那,龔大壯家的青瓦房,是不是也拆了”
我害怕的那棟青瓦房,是不是也不在了那我就不怕了過去的一切都沒有了
祝康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剛才還覺得這人有一分可憐,可是現在看到他那為龔大壯家青瓦房被拆而興奮歡喜的模樣,祝康內心的嫌惡感更加濃烈。
盧富強忽然想到了什么,看著祝康“拆了是好事農村房子拆了不就能做新的了政府肯定會給錢、給地,讓我爸媽他們重建的,是不是”
祝康道“盧富強,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們這次了解到的信息,恐怕會讓你失望。”
盧富強的心臟再一次被提了起來“怎么了”
祝康慢吞吞地說話,故意掉足胃口“拆了三個村子,在羅縣汽車站附近新建三村灣,得好處的人,是龔四喜與盧尚武,你們家很慘。”
“慘”盧富強死死盯著祝康,眼中閃過一道兇悍之光,“怎么說”
祝康看一眼趙向晚,趙向晚輕輕點了點頭。
祝康道“拆遷時,因為是賠償款、賠償的宅基地都得按人頭分,可是你卻一直沒有與家人聯系,所以你父母、弟弟與村領導發生爭執。”
盧富強不理解“爭執什么我聯不聯系,也是戶口本上的人,當然要算我一個。”
祝康冷笑一聲“你爸媽想為你爭取一處宅基地,和你弟弟一起蓋房子。可是利字當頭,多分你一分,村里人就少分一份,你又常年不歸家,誰愿意把錢、地分給你”
盧富強眼睛瞇了起來“然后呢”
媽的,趁我不在家,欺負我爸媽、我弟弟,是不是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老子一個一個收拾他們。
祝康看得出來,盧富強已經處于憤怒的邊緣,索性再添上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