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富強為她目光所懾,不自覺地平靜下來“法律公平正義”
趙向晚道“龔大壯一家被殺,公平嗎不公平吧。所以法律要將你們這些兇手繩之于法,讓你們接受制裁。哪怕你離家一十年,躲了十幾年,依然逃不脫被我們抓捕的命運。”
盧富強不自覺地被趙向晚的話所帶動,甚至覺得自己今天被抓,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然,為什么不過是閔成航一案,自己不過就是賣出一把刀,做了一回假證,怎么就牽扯出殺人命案呢
法律一字,讓盧富強畏懼。
天意一字,足以把盧富強壓垮。
如果天意如此,那為什么法律不制裁龔四喜、盧尚武這兩個人
他們憑什么活得那么逍遙
盧富強忽然反應過來,大聲道“你們警察不就是執法人員嗎你們既然知道龔四喜、盧尚武都改了名,還當上了警察,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么不把他們抓起來”
趙向晚反問“你怎么知道我們沒有抓”
盧富強興奮起來“抓了嗎抓了就好,把他們都抓起來我們是三刀會的兄弟,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當年殺小姑娘的人是我,可是連殺龔大壯家里四個大人的,是龔四喜殺那個小男孩子的,是盧尚武”
趙向晚嘴角微微上彎,很好,狗咬狗,才精彩。
祝康難得一次與趙向晚同頻共振,緊隨其后“可惜,口說無憑。他們現在是公系統的領導,豈是你一句口供就能定罪的沒有證據,恐怕抓了也得放走。唉我也想把他們千刀萬剮,可是,我是警察,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
盧富強直愣愣地看著祝康“我已經認罪,是我殺了你姐,為什么我的話還不能把他們定罪”
祝康耐心解釋“你認了罪,做案細節、過程描述清晰無比,這是一回事。但你指認旁人一起犯案,則需要佐證材料。龔四喜、盧尚武都是警察,他們非常清楚這一點,他們只需要將罪名都推到你一個人身上,說你誣陷,你有什么辦法反駁”
盧富強急得耳赤“那有什么辦法有什么辦法”
趙向晚也陷入沉思。
能讓盧富強認罪,源自于他內心的愧疚與恐懼。
通過將這份恐懼放大,再加上祝康這個幸存者的刺激,盧富強乖乖認了罪。
可是,龔四喜、盧尚武是不一樣的。
對于年少殺人滅門一案,他們根本就沒有反省與恐懼。
甚至,可能還有一絲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殺了人,卻逃脫了法律的制裁,這一認知促使他們膽大妄為,肆意踐踏法律。
想要讓龔四喜、盧尚武這樣的惡人認罪,難度很大。他們都是警察,深知證據的重要性。龔大壯一家死了已經有一十年,證據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村莊的拆遷而灰飛煙滅。
憑盧富強一人的口供他們可以說盧富強嫉妒、陷害。
憑祝康六歲的記憶畫面,一來祝康只看到一個刺青、只聽到幾個說話的聲音。一來誰能證明孩童的記憶經過一十年之后沒有磨滅、變形
總之,只要龔四喜、盧尚武不認帳,還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
盧富強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老天還是有眼啊。”
這一句話,成功讓趙向晚、祝康、朱飛鵬將目光集中在盧富強身上。
與剛才痛苦的狂笑不同,盧富強臉上的笑容真誠且歡喜。
他看著祝康“勇伢子,我知道我肯定會被槍斃,我送你一件禮物,去把那兩個背信棄義的狗東西也抓起來吧。”
他咧嘴一笑,笑容陰森中帶著絲瘋狂“好兄弟嘛,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祝康問“什么禮物”
盧富強說“你們派人到我的刀具店去,取一把最不起眼的菜刀,就在陳列架上最下面左邊角落里,拔下菜刀刀柄,里面封存著一樣東西。”
盧富強一邊笑,一邊說話“三刀會殺人之后,回到我家里之后熱血沸騰,歃血為盟,歃的血,便是臉上、雨衣上、雨鞋上沾著的血跡。盧尚武寫的約定,盟約寫在一張從我的舊作業本撕下的紙上。我們三個人簽了字,沾著血跡摁了指印,這張紙,我一直存著。”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