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從這些話中得到了一個好消息。”栗山陽向的反應一點也不激烈，甚至聽起來比電話對面的公安還要平靜穩定，“至少我還保留著一名公安的可貴信任，不用再做些什么來努力自證清白。”
即便青年的話里聽不出任何嘲諷的意味，降谷零也隱隱有種被當面陰陽怪氣了的感覺。就算事實并非如此，青年的反應也有些古怪他設想過對方可能會給出的無數中反應，這種無疑是最令他感到捉摸不清的。
他做過青年會冷靜應對的假設，但顯然，對方此刻的表現已經超出了尋常“冷靜”的限度，好像那個馬上就要被全國通緝、不得不東躲西藏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冷靜過頭、客觀過頭，就開始顯得近乎冷漠。
令人感到異常的冷漠。
降谷零“你那邊的雜音好像有些大，你現在在哪里，還有人在追你嗎”
栗山陽向瞥了一眼腳下，隨口道“啊，天臺的風是挺大的。”
降谷零“”
降谷零“這次的確是公安的疏忽，我可以想辦法為你暫時一個足夠安全的落腳點作為補償”
栗山陽向越聽越不對勁，對方這次表現得似乎友善過頭了，按理說他們之間并沒有這么高的信任度，聽著仿佛是要刻意安撫什么似的
可他也不需要安撫啊他表現出這種態度了嗎
“所以，事情顯然還沒有發展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也完全沒必要現在就采取極端措施。”降谷零謹慎地措辭，“以我的立場、在當前情況下對你說這些可能有些偽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相信，無論如何，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希望冤枉一位無辜的公民，更遑論讓他為虛假的罪名付出生命。”
栗山陽向“”
栗山陽向恍然大悟“我沒打算尋死。”
風聲中寂靜的沉默鮮明地顯示了對方的態度，于是青年只得補充道“我只是為了躲那群追我的警察，才跑到這種平
常沒人的地方來。放心吧，我不會死的dashdash
想起對于不知情來說，這句話或許顯得有些怪異，栗山陽向接著道“就算死了，背了一口這么大的黑鍋，我也得從地府重新爬回來。”
不補充最后兩句還好，一補充聽起來就更奇怪了。
“不要沖動行事，我會幫你仔細打探情況。”降谷零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后微微皺眉，“情況很奇怪，這種定罪完全不符合流程，警視廳內部或許存在一些重大分歧，又或許”
他沒有說下去，也沒指望青年有所回答，但再一次出乎預料的是，對方精準地領會了他的未盡之意。
“這下我知道你開口的第一件事為什么不是讓我先老實被逮捕了。”栗山陽向點破了重點，“你在懷疑警方內部。”
回答他的是一陣代表默認的沉默不語。
懷疑警方內部，這說法倒是委婉，不知道是不是顧慮到他公安的身份，巧妙地給警視廳留了些面子。降谷零忽然想，和青年比起來，某人剛剛發來的短信可就直白多了。
要么是高層里又出了個連真正罪犯都認不出來的蠢貨，要么就是這里面出了個叛徒。
叛徒。
這個詞他在組織里倒是天天聽人翻來覆去地講，作為那只在陰影中藏了許久的“老鼠”，沒想到他也有變成貓的這天。
攻守之勢看似倒轉，降谷零卻沒有半點喜悅的心情。
“不過，我這里倒是有個好消息免費贈送。”青年不緊不慢的聲音伴隨著風聲響起，“你需要一個突破口嗎”
降谷零一怔“什么”
“今天跟在后面追我的那些警察，我在其中發現了一個還算熟悉的面孔。”栗山陽向摸著下巴回憶道，“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畢竟我們只有過短暫的一面之緣他曾經在組織里作為審訊官審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