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根本沒耐心去解釋什么。
“你從潮瀾河搬回楚家,和神主冷戰至今,這十幾年,任由外界眾說紛紜,父親從未斥責逼迫你。”
長輩說話往往先揚后抑,楚滕榮衣袖無風自動,凝聲道“但我問你,這些時日外面傳得有鼻子有眼,關于你與昔日“界亂”之禍當事人宋謂的事,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我與宋謂。什么事”楚明姣掀著眼皮反問,一副頗有興致,洗耳恭聽的模樣。
如今,她的性格真是一點也讓人摸不透了。
“他身犯重罪,你卻寬宥他家眷,與他同住一峰,朝夕相對,日夜不離。外人傳你被這人迷得神魂顛倒,與神主情意斷絕,不久便會解契。”楚滕榮隱晦地掃了一圈主峰內外,壓低聲音“無風不起浪,明姣,你與我說實話。”
殿中香爐中熏起的煙在這一刻都似乎悄然停了一瞬。
“父親,江承函是神主,楚家提出解契,是犯上之舉。”楚明姣唇角微提,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我和兄長都是楚家人,不會做陷楚家于危難的事。”
她避重就輕,只說無法解契,但對和江承函走到山窮水盡的一步沒有半個字的反駁之言。
像是,默認了這種說法一樣。
楚滕榮眉心緊皺,滿臉不贊同“我知道你不會做出這種沒分寸的事,但這道侶之間,最需要溝通和諒解。宋謂這事,怎么說都是你辦得不妥。”
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的道侶聽聞這樣的事都難免猜忌,更何況這兩個一個南,一個北,十三年里見面聯系的次數寥寥無幾。
這種情況下,任何事都可能成為一觸即發的導火索。
“勞煩父親費心,我都有數。”楚明姣垂著眼撥弄手里的團扇吊墜,算是單方面結束了這場對話,末了,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口“下次父親遇到這種特意跑來告狀的人,直接羈押,或交到我手下處置最妥。”
“搬弄神主的是非,是潮瀾河大忌。”
楚滕榮用力撫了撫額角,被堵得一時無言。
楚明姣轉身,準備出殿門,外面突然傳來一道略焦急的聲音,她聽出來,是那位一向與自己不對付的四妹妹的身邊近侍“家主,潮瀾河神主殿的人到訪楚家,說奉神主殿之令,前來捉一個人。”
“捉什么人”楚滕榮緩慢抬眼,聲音沉低,帶著震怒之意的山岳般威嚴“怎么回事”
楚明姣似有所感,慢慢皺起眉頭。
門外,束發帶,一身儒雅書生打扮的少女推門而進,恭謹地朝上首兩人行禮,接著上面的話開口稟明情況“兩位少主均在,已經核實過,來的那些人身上確實帶有神主殿的紙印,說楚家有人闖入祖祠,引發大陣,有反叛之疑。”
聽到這,楚滕榮已經掩飾不住陰沉臉色“誰”
少女抬眼看向楚明姣,與那雙烏玉般淋漓透徹的瞳仁對視,僅僅一眼,睫毛和心神同時震顫,她急忙低頭,悄然咽了下口水,頗為艱難地回答“是殿下身邊的宋謂公子。”
“宋謂公子如今還在陣中,誰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兩位少主不敢輕舉妄動,怕引發古陣吞噬之力,禍及周圍數百里住民,都在等家主,殿下決斷。”
楚明姣側首遠眺,精致的耳鐺隨之微動,她面無表情跨過門檻,繁復的披帛逶迤劃過地面,聲音如山中冷泉流淌而過“你過來。”
“帶路。”